1
早在七点左右的时间,我便听到开门的声音,爸妈说话的声音。“该起床了!”爸爸有这样一个坏毛病,自己起床后还得喊别人也起来,我可是刚回到家一天的人而已!我没理会,用被子捂住头。“让睡吧,起这么早也没事情干!”妈妈在一旁阻拦,爸爸听后没再多说,自顾自去看看火盆里的柴火烧得怎么样了。
我躺在被窝里直到8点起床,随便在睡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便去爸妈的屋子了,院子的雪已经被扫过一层,现在又落上了薄薄的一层,我往手心里哈着热气,踩着碎步跑进爸妈的屋子里,他们正在喝茶吃早餐,电视里最新一期的《动物世界》,是爸爸喜欢的频道。
“袜子都没穿!”爸爸呵斥我道。
我瞧了眼自己光溜溜的脚后跟,和这样寒冷的冬天不相适宜,但没觉着冷,毕竟刚从床上下来,身上还带着热气。可是谁知道爸爸突然扔给我一双袜子,直接丢进我的怀里,“啊!什么?”我被吓了一跳,以为是他的臭熏熏的袜子,我瞬间露出嫌弃的表情。
“快穿上,别感冒。”
“会穿的。”我将袜子扔在旁边的沙发上,倒了杯开水,仅仅一小口,也感觉烫出来个包。
“刚烧出来的!”我生气妈妈没有早点说,皱了皱眉没作声,放下杯子朝卫生间走去。
洗漱完了,我回到屋子里,脚后跟终于觉得冷了,我急忙穿上袜子,一脚踩上床。妈妈手里正在织东西,像个帽子。
“在织什么?”
“帽子。”她摊开来给我看,是一顶兔子形状的帽子,一看又是给谁家小孩的。
“给谁的?”
“给臻臻的孩子的,过两天要过满月了。”臻臻是妈妈好朋友的儿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丹妮的哥哥,当然了,‘“最好的朋友”这个称谓,或许在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我让你给我织件毛衣你都不织,现在没日没夜地帮人家织。”
“织!怎么不织?明天就去买线。你要什么颜色的?”
“真的?我要紫色的。”说着我将保存在手机里的图片给妈妈看,“这样的。”一件半高领的淡紫色毛衣。
妈妈瞥了眼图片,说道“丹妮不是也穿着这么一件吗?”我吃了一惊,妈妈什么时间见过她?
“她回来了?”听我这样问,妈妈总算停住了手中的东西,爸爸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也开始加入我们的话题。
“出那样的事情还不回来?”爸爸盯着电视,我明白爸爸在等我的反应。我将身体探向爸爸的右侧,“出什么事了?”
“她没跟你说?”妈妈用一种看笑话似的口气说道,像是问我,你们关系那么好,她居然没有告诉你?她时常漠视我和丹妮之间喜怒无常的友情。
“没有。”我将身体伸回来,妈妈用平静的语气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让我很难将其和丹妮联系在一起,我经常觉得妈妈并不了解丹妮,可她还是会对她的种种行为做评价,同时笑话我这个觉得更加了解丹妮的朋友做出的反驳。
2
上了大学之后的一个暑假,因为爸妈不在,我们一起住在我家,睡在一张床上,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我关掉灯,悄悄话的时间终于登场。
我记得我和丹妮讲过这样一句话,“假如我们不是从小认识,现在一定做不了朋友。”她用疑问的眼神望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各自看不上彼此的处世风格。”
“你看不上我的?我怎么了?我是哪种处世风格?”丹妮毫不生气,我们总是说出一下尖锐的话题来,即使到了后面会脸红、吵架,可还是管不住嘴讲出来,假如我们哪天不这样讲话了,那一定到我们的友情变质的时候了。
“要是你像对待你的同学那样对待我,我一定会扭头就走的。”
“我怎么对待她了?”她特指了一位和她在学校里走得最近的女生。
突然间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要告诉她,你不该一味在别人身上找缺点,也该寻思一下自己的缺点吗?“当然了,我不了解她。”
“你肯定不了解她,你要是了解她,就能理解我了。”
“你们相处得好吃力。”
“对。”
“那为什么还要相处呢?”
“因为她落单了,班上没人愿意和她相处。”
“那你怎么还和她交朋友?”在我的以往经验中,大家对边缘人只能是避而远之,生怕自己也被看作是边缘人,被孤立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样她就能跟着我了。”丹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跟着你?”
“对呀。你想想,朋友太多的人是没有归属感的,一会儿找这个,一会儿找那个,你还得想自己是会被想起的第几个。我讨厌被动,我习惯主动,喜欢主导,你懂吧?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的话,我对她来说就是唯一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只有我。”
“可是既然没人和她做朋友,那这人自身也就有问题吧?”
“对,问题很多。那人喜欢欠钱不还。”她简直快要跳起来了,激动地说,“她居然想占我的便宜,去超市买东西要么说自己没钱,要么让我先付,气死我了!我又不是她妈,也不是她男朋友,凭什么帮她付?”
“然后呢?”
“然后我也站着不动,说自己没钱。”
想象那副画面我觉得好笑。
“接着呢?”
“她付了。”
我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她,在黑暗里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像猫的一样闪烁着。
“她就是这样的人,喜欢花别人的钱。”
“遇到这样的人我会立马避开的。”
“可是我也需要她呀。独自一个人游荡在学校显得太奇怪了。”
丹妮向我讲述着她大学生活的种种,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值得高兴的事情,偶尔的男生搭讪倒是让她脸上有些窃喜。
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耐不住性子听她这样讲,“别说了,睡觉吧。”我打断她的正讲在兴头上的话。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我不理解她,我又莫名觉得好笑。
“笑什么?”
“没什么。”
“你有病。”
“你才有病呢。”
“我没遇上一个好人。”
我又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就是想笑,可是在丹妮看来,她一定认为我在笑话她的“小题大做”,对她来说那些事情都是大事情,都需要说出来泄气一番。
“到底在笑什么?”
我笑得不能自已,越发大声了。
“真是病得不清。”丹妮也在笑。
过了良久,我意识到不能熬夜了,便大喊一声,“睡觉!”谁知快要入睡的丹妮被我吵醒,又骂了我一声,卷着被子背对我。
借着窗外明快的月光,看着丹妮的背部,一个主意闪现在我的心头。
我悄声起身,小心翼翼地拿起原本放在床头柜的扫帚,是小型的扫床用的。我轻轻地靠近她,用扫帚去碰触她的头发,摇动着,在黑夜里有点神出鬼没的意思。
“哗啦哗啦!”丹妮的头发被我扫成一团鸡窝,她“啊!”的一声转过身来,同时整个身体钻进被子,手脚都在乱蹦,一脚刚好踢中我的膝盖,我虽然快要笑晕过去,可还是起身打开灯,看了眼膝盖,“你是魔鬼吧?都出血了。”一个指甲印留在我的膝盖上,带着淡红色的血迹,我抽了张纸稍微擦了擦。
“谁让你吓我的?”丹妮从被子里钻出来,后面的头发全部扑到前面,挡住了丹妮那张巴掌小脸,看她这个样子我又忍不住地笑,转而伸手关了灯,又躺下了。
“你吓得我瞌睡都不见了。”她微微颤着笑,是真的受惊了,因为她想起了我家之前养的一只猫。那次也是暑假,我们睡在我的床上,全身盖得严严实实的,生怕那只橘色小猫钻进我们任意的被窝里。猫到了晚上是不会安分的,它们总想着伸伸爪子,头发便是一个很好的玩伴。有好几个夜晚,我们都睡不好,担惊受怕不敢睡,把猫放去房间外面又会“喵_喵_喵_”叫个不停。
我们重新躺好,气氛逐渐安静下来,我闭上眼睛,可不知道是闭得太紧了,还是刚才太兴奋了,眼睛里在转圈圈。
“你明明就在我的旁边,可是一闭眼,你就离得我好远。”
“你在发什么神经?”丹妮背对着我,语气告诉我,她又要睡着了。我没心情再去逗她,盖好被子睡着了。
3
臻臻孩子满月那天,妈妈叫我也去看看。
“我不去。”那会儿我正躺在被窝里看电影,我计划一天看一部电影,我记得那天看的是《迷魂记》,正是女主跳海那段,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我停下电影,从被子里钻出来,妈妈将织好的帽子和一条毛毯放在沙发上,她正在换衣服。
“哪件好一点?”
妈妈左右手里各自提了件大衣,一件红色,一件紫色。
“没有黑色的吗?”
“老气!”
我实在搞不懂老妈的审美,或者是这个年龄段的审美,明明她们年轻的时候都那么时髦。
妈妈选择了那件红色,换好后朝沙发这边走过来,“不去吗?一起去看看吧。”
“不去。”我像是躲着什么似的。
“别整天窝在家里,也和朋友约着出去玩玩。”
“没劲。”说着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成想沙发上放着一把剪刀,我感觉屁股快要断掉了!我双手捂着屁股起身,“谁放的暗器!”
“小心点。”妈妈只说了这一句便提着礼物走了,丝毫没有要过来看看我是否受伤的意思。我生气地将那把剪刀举过头顶,原本想着扔在地上的,可万一坏了怎么办?于是转了个念头,扔去了床上,算是报仇了。
妈妈走后我又继续去看我的电影,看着看着又睡着了,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妈妈和午餐都无情地遗忘了我。
原本还在噘嘴的我,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立即起身换衣服,戴了顶鸭舌帽,拿着钥匙出门了。
牛肉面馆做活动,爸爸昨天刚好给了我一张优惠卷,一张6块钱优惠卷。可以要一份面,一个鸡蛋,还有一份紫甘蓝小菜!我沉浸在喜悦中,阳光下的冬天有些刺眼。就在这时,我碰到了丹妮的爸爸,他正在接水,从一个矮小的木房子里。
他穿了件黑色短款皮衣,下身一件黑色牛仔裤,脚上踩着拖鞋,头发依旧油亮。应该没喝醉吧?我这样想着,突然注意到他戴上了眼镜,我实在想不出是出于什么缘故让他戴眼镜,他又没工作,也不看书,只是酗酒罢了。难道酗酒也能导致近视?他盯着我,眼睛里充着红血丝,那是一双凶狠的眼神,我生怕他突然朝我冲过来。
“不要脸!”
我一征,不明所以。
他不再看我,而是专心接水,我立马踩着小碎步离开了。
我心有余悸,时不时回头张望,直到走了好久,到达广场的时候才渐渐平复。因为出了阳光,广场上零零散散好多人。我在边缘找了个位置坐下,止不住地问自己,“他为什么说我不要脸?”
我的隔壁坐了几位和妈妈年龄差不多却已经当了奶奶的阿姨们,她们的身边好多放着小儿车,手里拿着奶瓶,又不忘聊天。
“你要去看吗?”
“得去,我们家满月的时候人家也来了。”
“那倒是。”
“那你不去吗?”
“你们要是都去,那我也不得不去。”
突然听到“满月”,我不禁聚精会神起来。
“你家孩子今年回来吗?”
“回来,去年没回来,老大闹了好久。”
“孩子想爸妈,正常。”
“长大了就想不起爸妈了。”
“都这样,都这样。”
“还是女儿好,时不时还来个电话。”
听到这话我在一旁窃喜,原本想继续听听她们要怎么夸女儿的,可是肚子在咕噜咕噜叫,没法子,我还得去吃饭呢!正要起身,突然一个阿姨讲,“那也要生得好,要是生不好,连父母都拖累了。”
“我听说这家女儿不吉利,有没有这话?”
“有没有这话呢?她一进门公公就去世了,不久男人又从梯子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现在孩子又出了车祸死了,你说说,能吉利吗?”
“天啦!”
“她妈还袒护自己女儿呢,说自己女儿是好孩子,说公公是生病病死的,男人摔伤是梯子没扶好,现在孩子死了,让人家不要了,你看她还能说什么?”
旁边的女人接着附和道,“听说嫁过去之后还不安分呢,两口子为这事吵了多少回了。”
“是开药店那家的儿子吧?”
“是,两人还一起牵着手在街上逛呢,真不害臊。”
“那家儿子还没结婚?”
“没有,高不成低不就,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看人呢!”
“那还看上了这样的个女的?”
“谁知道呢?夜里碰上的吧!”说完众人齐笑,那笑声像停不下来似的,直到一个孩子闹腾,她们才把注意力又转到孩子身上,开始聊别的。
我起身,压了压帽檐,朝着过来的方向返回。
4
我去了丹妮家。
院子里的雪没扫,衣架上的雪融化了,在滴水。
丹妮家还是老式建筑,一间主房,两件侧房,院子里的那棵梨树还在,现在是光秃秃一片,只能等开春发芽结花了。
我沿着石头铺成的小路走去,碰巧有人从厨房出来。
“裴娜。”是丹妮的妈妈,卷头发,穿了件灰色羽绒服,白皙透亮的皮肤在阳光底下闪闪发着光,虽然我爱妈妈,但是丹妮妈妈确实长得更漂亮。我还记得年轻时候的她,带着婴儿肥的一张脸,一头乌黑的长发,留着侧分的刘海,涂着口红,那时候正是深秋,她穿着件白色风衣,我们家很少出现白色衣服,妈妈嫌弃容易脏,还不好打理。
她摸了摸我的脸,从包里拿出一个糖果递给我,她微笑着,和周边人热闹地打着招呼,我和丹妮刚从屋子里出来,丹妮的爸爸正在侧房喝酒。那是丹妮的妈妈第一次离家又回来,丹妮的爸爸承认了错误,并发誓不再喝酒。
她牵着我和丹妮的手,那天丹妮哭了,不久又笑了,她说她可真开心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漂亮阿姨,手里拿着她给的糖果,舍不得吃似的。
后来阿姨开始频繁离家,每次离家脸上总有块发青发紫的印子。
一次我碰巧遇上她,她穿着黑色大衣,脖子间围了一条白紫相间的丝巾,手里提着小型行李包。
“裴娜去上学啊?”
我点点头,问她,“阿姨要去哪里?”
“阿姨……阿姨要回趟家。”
“阿姨家不是这里吗?”我指了指他们家。
“阿姨是要去丹妮的外婆家。”
“哦,这样啊。”
“裴娜你帮我把这个东西给丹妮,我就不去找她了。”她从包里拿出来一条围巾,我一眼认出来是丹妮的东西。
我答应了她,她摸摸我的头,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这是她离家最久的一次,长达五年,在丹妮上初二的时候离开,上大学时回来,直到现在。
“阿姨好。”
“裴娜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跑过来抓住我的手,亲切地问道。
“前天回来的。”
“这下你爸妈可高兴了。前两年你一直不回来过年,你妈常念叨呢。”
“工作忙,过年放假时间也短,回来不划算。”
“也是,你们年轻人都忙。快进去吧,你妈妈也在里面呢。”
说着话时我们进了屋,屋子里围满了人,床边坐着个包着头的女人,是臻臻的妻子。
“裴娜?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听声转过身去,是臻臻。他比结婚前长胖了不少,人也看着老练了。
“臻臻!我前天刚回来。”
“工作还顺利吧?这几年也没见你回来过,没听说过你的消息。”
“挺好的。就是经常加班,这一点气人。”
“现在都这样,偶尔我们裁切大理石,不知不觉就到凌晨了,爬上床就睡,像放炮似的,一点就着。”
“你们在做大理石的生意?”
“对,虽然辛苦,可毕竟离家近,还不受老板的气。”
臻臻辍学早,在西安承包装修工作好几年,这两年外面市场不景气,本来家就不在那里,总觉得漂泊,如今结了婚,在老家这边发展老本行,听我妈说生意非常好。
“这样也好,以前学的手艺又用上了。”
我转身又参观着他们的布置的新房,和臻臻的妻子打过招呼后,寻找丹妮的踪迹。
“丹妮回来了?”
“在东房里。”臻臻说。
西房里住着丹妮的爸爸,我匆忙中看了一眼,进了东房。
丹妮披着头发,正坐在床上看书,见我进去,她抬起头。
“丹妮。”仿佛跨越了时空,遗忘了那些隔阂,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像是得到了遗失多年的宝贝般,并且从未想过会失而复得。
“裴娜?”她惊讶地望着我,没想到我会来找她。
她掀开被子下床,我连忙说,“别下来了。”
“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晚上,到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你爸爸去接你的吗?”
“没有,我打车回来的。”
“这样啊。前两天家里下了场好大的雪,这两天太阳才又出来了,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我望着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也望着我,我们相视而笑,可又觉得这样很傻,两人又默契地别过脸去笑。
她为我倒了杯开水,又去厨房拿来油饼,“我妈早上刚煎的,还热着。”
我好久没吃油饼了,我妈妈还没准备煎。那时候我的肚子早就饿扁了,见到丹妮又忘了这回事,所以一口气吃了三个油饼。
我们一起坐在床上,“你看的什么书?”
“随便看的。”那本书反扣着,用书皮包了。
我默默喝着开水,她盯着被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我觉得这次我和丹妮好像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相安无事地和好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感叹道。
“是啊,我都是结过婚的人了。”她笑着说。
一时间我想起那些阿姨说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有男朋友吗?”
“还没。”
“你得抓紧了,你妈那天埋怨说你不着急。”
“她急她的,我过我的。”我觉得这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勾了下嘴角,我们之间生分了。
又沉默了半晌,丹妮再一次开口,“还要吃吗?我再去拿。”
我急忙招手,“不了,我饱了。”是时候离开了。
“我得回家了。”我掀开被子去穿鞋。
“还早,再待会儿吧。”
“不了,等有空再来。”
“好。”
我穿好鞋,纠结着要不要多说句话?我站在门口犹豫着,半进半出地徘徊。
“丹妮,别管别人怎么说,做自己想做的。”
她惊讶地望着我,转瞬又笑起来,“我从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那你喜欢药店家的儿子吗?要是喜欢,就在一起。”
“不,我不喜欢。”
“那……”
“他只是我最好的朋友罢了。”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却没有妒忌的资格。
丹妮坚定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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