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经典罪徒的化石（七）

本文选自《当代》，作者毛志成。

经典“左派”

 “文ge”中，所谓的“左pai”(即“造fan派”)，若是以“政zhi品质”的标尺来衡量他们，其实是你的一种糊涂。据我的体验，“左pai”中的999％大都源于人格卑劣、心理污浊。有的无德，与恶人、小人、油子、痞子是近缘物种；兼之寡智，是愚人、蠢货、白痴、笨蛋的分蘖物。什么“政zhi”运动!无非大都是各种毒心、恶举、丑行、蠢事的肆意表演，他们有什么可以真正名之为“政zhi”的品位!

   然而，我又确实发现过“真左pai”、“纯左pai”。只因为其“真”，其“纯”，便可悲而不可仇，可恨而不可鄙。

   粗粗推算，此人应该是七十岁的人了。“文ge”中我二十六岁被“揪”出来(那时我和她都是中学教师)的时候，她才三十五六岁。

   这是个从骨子里就左的人。她出身于资本家，百分之百虔诚地追求入d，而且百折不挠，确实做到了整个灵魂的“革ming化”，因之左起来就十分极端。她起初只是被“d的领导干部”暗暗风示“毛志成很反动”，随即就很本能地认为我反动，处处感到我反动。待到“文ge”，人们给我写的大zi报铺天盖地(其中包括我的政zhi戏语和我的日记、小说稿、札记)，似她那样对文学一窍不通的人，便没有一点理由不认为我是“反动透顶”、“彻头彻尾反d反she会主yi”的人。她写的大字报又多又长，上纲上线无以复加。批dou我时，她上台发言，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声嘶力竭，连语气都有抖动感，震颤感，哽噎感。

   但她有一个十分难得的特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我搞武dou。学生动手打我，她扑过去，发疯般地大喊：“mzx指示坚持文dou!反对武dou!你们打人，就是变相反对mzx指示!”教师见学生打我时大多不管，乃至取悦学生的野蛮行径，她就冲到该教师面前，脸紫颈赤地吼叫：“你是形左实右!不敢制止武dou甚而助长武dou，就是变相对抗mzx指示!就是有意破坏文hua大g命!”“支zuo”解放军对我揪揪扯扯，推推搡搡，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对方的鼻子抗议。某位刚刚“三结合”的老干部为了向红wei兵献媚，竟然鼓动他们“对阶ji敌人就是要来狠的”，授意学生打我，她当即就指斥了那位“老干部”：“我要揭穿你的别有用心!”

   后来红wei兵、红色教师、“支zuo”解放军、老干部联合起来，要整她，大字报也贴了不少，但她除了出身问题之外，连半句“反dong言行”也找不出。她很无畏，写大字报还击，而且用特大号的字写出“我再强调一遍：谁要再搞武dou，或变相鼓动武dou，谁就是假ge命!就是破坏ge命!”

   此人至今对改革开放时时公开讲些“我就是不理解”之类的话。见了我，仍时时表示敌对冷漠之情。但我在内心深处敬重她，因为她左得真；而当年那些左疯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品质卑劣的左戏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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