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三兄弟

      小时候，总感觉与二哥是死对头。

      我是个便宜虫，凡是吃穿用品，总是自己先挑满意的，然后才轮到二哥。凡干的活，总是二哥先干重的，然后才轮到我。

      一个秋天，我与二哥偷摘了别人家的梨子，因为最大的一颗归谁的问题，在院中分赃不均，我一气之下，随手拿起那颗拳头一样大的梨子，口里念叨着“给你拿去吧！”就直接砸向坐在对面的二哥，二哥没来及躲闪，头部受到猛烈的攻击，双手抱头，疼得在地上边打滚边嗷嗷叫，气得母亲溜下炕头，顺手拿起推耙，双手向我劈头打将下来，我一看情势不妙，抱头鼠窜，夺门而逃。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真是太傻太狠了！

      二哥从小不喜欢念书，每晚也不支持我在煤油灯下看书写作业。晚上睡得早，又磨牙说梦话，一个狮子大翻身，被子全滚到他身上了。我既冷又气，半晚上睡不着觉，又拿他没办法。

      后来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一次，他竟然上学忘了拿自己的语文书本，这天放学回家后，正巧被我看到，心想：你不是不喜欢念书吗？你不是不让我学习吗？你不是睡觉总欺负我吗？……无穷的理由促使我糊里糊涂地把那本无辜的书本顺手塞进了炕洞里，还怕二哥发现，用推耙推得深深的。后来任凭二哥急成啥样，也没承认。

      这次的贸失行为，是我心里永远的痛，我总觉得二哥后来中学没读完，现在过得也不太好，与我这次的恶行有很大的关系!

      不爱念书的二哥却心灵手巧。他用竹子编制的鸟笼、蚂蚱笼子玲珑别致；用竹子或树枝做的鸟夹子、鼠夹子机关灵巧，很是实用。

      一次，我正在炕上玩着一只驯养了多日的地里豹（学名小花鼠，松鼠的一种），它满身通黄，身上略带浅灰色条纹，一条肥长蓬松的帽纓型尾巴，一翘一翘地，配上一双忽灵忽闪的眼睛，可爱极了，是小鼠中少有的精品。它一会儿跑到炕沿上，一会儿蹿到我肩上，简直让我开心极了！冷不防，正在门外做竹笼的二哥冲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抓起小鼠用力一甩，隔了门就撂过了院墙外。嘴里还咕叨什么"要是跑到家里，粮食都被吃完了怎么办？"我哭着喊着，赶忙冲到院外的邻居家，找了老半天，再也没能找回我可爱的地里豹！回到家，我气极了，随手拎起二哥用细竹子做成精致的、刚快完工的“品”字型蚂蚱笼，使出浑身的力气在屋檐下的石头上很劲摔，摔了个粉身碎骨才解了心中的怒气！

      我忘记了当时这场战争是怎么结束的，现在回想那时真是太任性了，太不近人情了吧！

      二哥是既勤快，又听爸妈的话。小时候我太挑食，因家里贫穷，每顿吃饭时，拿起锅里的长木勺，在刚熟的豌豆面糊或面条里鼓捣几下，就站在厨房地上大伤心地哭起来！爸妈心里也难受，但我经常这样，心烦的时候就怂恿二哥:"把老三给抱着扔到门外去！"二哥很听话，任凭我怎么挣扎，也敌不过他的力气。要是白天，我哭上一阵子就完事了，如果是晚上，被关在门外，漆黑的夜晚越哭越害怕，越哭声音越大。哭上一阵子二哥会悄悄地开门，于是我的哭声渐稀，随后溜进门钻进自己的被窝，吧啦着鼻涕，抽泣着进入梦乡，第二天早早起来上学去，昨晚的事早就忘掉了！

      如今，岁月的年轮早已刻满了各自的额头，我和二哥也都为各自的生活忙碌奔波着，不知二哥想起当年这些岁月琐事，还能原谅那个爱占便宜、从不吃亏，自私偏激的小弟吗？

                          2007.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