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某一天我在豆瓣上无意中听到一首歌,“谁的父亲死了,请你告诉我该如何悲伤,谁的爱人走了,请你告诉我该如何遗忘……”呛了烟一样嗓子低沉的唱着,像是无奈地、嘶吼着跟谁对话。我回过神来看了看歌手的名字,李志。
打开百度搜索,跳出来的第一个词条不是他,可能是李志健、李志林或者李志坚,我忘了,往下拉了很久才找到李志的词条。
李志,南京歌手。
我有点失望,这个一开口就击中我的歌手长得很一般,甚至有点丑,78年生,已经33岁了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看来没什么出息了。我不死心点开他其他歌听,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他的歌里全是骂人的话,歌词丧得很,开口闭口都是傻逼。2011年我刚上大学,还是个不怎么说脏话、听到“卧槽”都会皱眉的小姑娘。我放弃了发现新大陆的想法,关掉其他歌,开始没日没夜循环播放《梵高先生》和《被禁忌的游戏》,满脑子都是“我们生来就是孤单”“这荒谬的世界,这荒谬的我们”
那之后我开始听民谣,偶尔听些李志不骂人的歌。虽然听李志很多年,但听懂李志是很久以后了。
大四那年对一个男生有好感,我以为他也一样。那段时间我把他备注为“星星”,微博里10条有7条都是关于他,觉得他闪闪发亮。从夏天到冬天,这种情感维持了三个月。我知道如果毕业了继续待在上海,注定跟他各奔东西永无可能,但在那之前,我决定给他织条围巾。说来也是可笑,我生平织过两次围巾,两次都没送出去。等我织好了围巾满心欢喜准备互诉衷肠时,我发现他同时跟好几个小姑娘暧昧,跟所有人说从来没有喜欢的人。
拉黑微信,QQ,删掉所有关于“星星”的微博,我矫情地说着不打扰是我能给的最后的温柔,我捧着我的围巾却又哭不出来,毕竟从来没有开始的感情,谈不上失恋。那段时间又听了李志的《谁他妈没织过毛衣》,听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四年前我听了两句就关掉了,四年后听再也忍不住,蹲在厕所里大哭起来。
我深深的爱着你,你却爱着一个傻逼
傻逼他不爱你,你比傻逼还傻逼
我这人记性差,那种被甩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尤其你把一个人删了,生活中再没了他的痕迹,忘得更快。但我开始重新听李志了,听定西,听山阴路的夏天,关于郑州的记忆,杭州、鸵鸟、热河,米店,他们,黑色信封,当然还有梵高先生。我好像听懂了李志,也好像从来没懂过。再后来毕业独自留在上海,再后来也有亲人死去,再有迷茫挣扎或者情绪发泄不出来的时候,我就听李志的歌,听他时而热切时而无奈地跟世界对话,或热泪满面或沉默不语。李志并不是陪我走过艰难时期的人,他只是在那个时候成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
后来民谣开始火了,越来越多人谈论宋冬野的董小姐,安河桥,麻油叶的南山南和傲寒,花粥的老中医,赵雷的成都,尧十三都唱了电影片尾曲,连我很久以前听大乔小乔的《农夫渔夫》都成了《向往的生活》的宣传曲唱遍了大街小巷,天空之城开始被很多人知道,李志他也有点小红了。虽然依然不是大热的歌手,但喊他逼哥的人越来越多,他再也不是那个50块门票都没人捧场的甲乙丙丁了。我有点开心,曾经我跟别人说我听李志他们觉得我像个傻逼,现在他们觉得李志的确是有点牛逼了。
2018年跨年夜李志在南京开演唱会,票刚放出来就被秒杀光了,看演唱会是不可能了,随后迎来了上海草莓音乐节。严格讲我不算李志的真爱粉,勉强路人粉以上,况且我是个不太嗨的人,去人多的场合总有局促感,但这次发了微博,建了群,喊了20多个同好的散人,相约4.30一起去看逼哥。
于是昨天,2018年的4月30号,我终于看到了李志的现场。李志刚出来全场就开始哄叫“逼哥、逼哥”,我们在下面尖叫、跟着唱、举着手摇摆、扯着嗓子嘶吼。逼哥戴着一个小破帽子,骚骚地在舞台上晃啊、唱啊。《鸵鸟》《这个世界会好吗》《定西》《山阴路的夏天》一首接着一首。马頔都时不时跟观众互动一下,逼哥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从头唱到尾,听到下面的躁动的吼声,偶尔抿着嘴笑。中间兴致来了,嘶哑地朗诵着海子的诗,喊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那一刻我突然相信,幸福就该是他那个样子。旁边场子臧鸿飞刚好调侃李志,说他以前开演唱会叫单刀赴会听起来还挺牛逼,其实就是没钱了,请不起乐队,自己一个人上。就是这样的李志,熬过了穷困潦倒,不迎合不懈怠,坚持唱着自己,终于在快40岁的时候熬出头了。
妈妈,我会在夏天开放吗,
像你曾经的容颜那样
妈妈,这种失落会持久吗
这个世界会好吗
忘记一些隐秘的委屈
再回头观望的时候迷失了自己
我的正在老去的身体
从某一天开始就在渐渐失去
……
虽然听现场版的梵高先生不可能了,但听到了我最爱的这个世界会好吗,我满足了。但愿我40岁的时候也能做着自己爱做的事,依然像20岁一样无所畏惧。
李志你好,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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