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条鱼,一条绿色的鱼,他的名字叫半步,
他总觉着,鱼这一生啊,鱼在江湖,一定要有一个响亮的匪号,才能标新立异,震慑群鱼,就像鱼是绝然不能走路的,所以他取了个名字叫半步。
作为一条鱼,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小溪里游来游去。
她是一只鸟,一只红色的鸟,她的名字叫小红,
她总觉着,鸟这一生啊,鸟击长空,一定要红,就要像她的羽毛一样,才能让猎物胆颤,让天敌心惊,但是又因为体形太小,所以她给自己取名叫小红。
作为一只鸟,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山林里飞来飞去。
这两个原本不会有任何交际的生灵,在某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里……
这天傍晚,小红飞到溪边喝水,半步正好从水中探出头,好巧不巧的,小红的喙,啄到了半步的嘴,时空忽然一下子顿了住,一鱼一鸟似乎触了电般,一动不动地望着彼此,
这样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吧,半步退了半步,吐了一个泡泡,“我叫半步。”
小红松了嘴,“我叫小红。”
他们以前也偶然远远见过,虽从不曾交流,但却倾慕对方已久。他喜欢她的一身红,羡她的无拘无束,洒脱不羁,她喜欢他的满身绿,慕他的游来游去,潇洒快意。
他们就这样相识,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上,竟也渐渐熟络起来。
每天傍晚,小红都会飞来溪边找半步玩耍,并带来他最喜欢吃的蚯蚓,作为回报,半步则会骗一些小鱼来到水边,供她取食。
半步总觉得,鱼在江湖,送礼这种事,必须得讲究个礼尚往来,于是他们的关系便越来越好了。
闲暇时候,就聊天扯淡,彼此抚慰,寄此度过一个个漫长的夜晚。他们也曾谈到过梦想,半步说他有朝一日,想走江化龙,小红说着她想浴火成凤,每当说到这些的时候,他们总会相视一笑,终究不过是一场梦。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小红在溪边的树上安了家,半步在树下的溪边打了窝,他们约定彼此互相依靠,就这样了此余生。
有时候,半步会浮在水面,小红就落在他的背上,随着他在水里游来游去;有时候,小红会把爪子伸进半步的嘴里,把他吊起来,然后扑腾着翅膀,飞到天上,
在高空中,把他扔下去……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娱乐方式,一条飞过天的鱼和游过水的鸟,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能让他们值得骄傲的了。
直到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溪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半步在冰下,透过冰层往外看,却怎么也看不到小红和她的家,半步急坏了,自从下雪以来,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小红,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丢了一样。
于是他用头一次次撞击冰面,一次,一次,又一次,终于随着阳光照射,他破冰而出。顾不得头晕脑胀,急急看向小红住的那棵树,只一眼,便愣住了,她的鸟窝,破了一个大洞,风一吹,落下来几根茅草,完全看不到小红在哪里。
“小红!小红!小红!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啊…”半步大声呼喊着,一边喊一边哭,而小红,已完全没了影踪。
半步流着泪,盯着小红曾经待过的地方,一动不动,伤心欲绝。
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
没事的时候,半步总喜欢一个鱼待在他们曾经相识的地方,痴痴地望着岸边,希他望小红有一天突然出现,就落在他的脊背上,然后他会带着她到处游走。
然而小红终究没有出现,也许已经死了吧,半步如是想着,不由更加悲伤起来。
冬天去了,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半步在每天傍晚,还是会游到溪边来看一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没了期待,他知道,小红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
直到这天黄昏,夕阳西下,半步照例巡视了一圈自己的领地,正准备回到芦苇丛找自己的第十八房小妾探讨生命的奥秘,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鸟叫,
“叽叽……”
半步猛地回头一看,一只火红色的小鸟,就俏生生地站在岸边,用嘴梳理自己的羽毛,可不就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小红吗?
半步强压着心中的喜悦,扭过了头,摇了摇尾巴,傲娇地向着远处的芦苇丛,游走了……
那里,有三十八条母鱼在等他回家,
小红,忘了我吧,你我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我是一条你永远得不到的男鱼,半步在心中默念。成年鱼的告别,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希望你不要痴心妄想,让我为难!
“半步,我打听到化龙的消息了。”风中传来小红的呼声,半步闻听此言,不由精神一振,菊花一紧,看也不看一眼不远处刚刚成立不久的新家,迅速向着小红游了过来。
“小红,我爱你!”半步停在溪水边,舔着脸,深情无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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