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白菜

作者: 长江边 | 来源:发表于2023-02-02 12:26 被阅读0次

    儿时的腊月尾,几个小伙伴会在大人的吩咐下背着小背篓结伴而行到场镇上背白菜,准备过年。

    说是到场镇上背白菜,其实是到场镇上买白菜。为什么用“背”而不用“买”?其实我也不知道,大家都习惯用“背”且都知道是拿钱去“买”。

    那时的我们虽然生活在农村,但家家户户却种不出包得结结实实的莲花白,松松散散的,如一朵盛开的绿莲花,哪有半点会包的样子?即使人为地裹上叶子用土块砸上去仍是不会包,大不了长成一朵歪开的绿莲花。唯有离场镇较近的菜农才能种出那种紧实如汤盆的莲花白,现在想来应该是种子的问题。

    每年的腊月到了杀年猪的季节,家家户户都会杀一头或大或小的年猪,在过年之时桌上才有拿得出手的荤菜。在那没有冰箱的年代,把过年猪做成腊肉是唯一的贮肉方式。待客之时,蒜苗炒腊肉是必须上桌的菜肴。

    腊肉片在铁锅里来回地翻炒,富余的油水滋润着生锈的铁锅也滋养着人们生锈的肠胃,适时地在炒腊肉的锅里下一把淘洗干净的莲花白,灶堂的火燃得旺旺的,富余的油水很快地将莲花白滋润得油透透的。腊味的醇厚,莲花白的盈翠,豆瓣酱的红亮,蒜苗的鲜香,共同成就一盘香气四溢的腊肉炒白菜。筷子们总在那盘菜上流连忘返,吃得人们欢乐不已!

    由此一来,莲花白就成了过年炒腊肉的标配,既然自己种不出结实的莲花白,“背白莱”就成了唯一的获得途径。

    离场镇还有五公里的距离,对于几个小至八岁大至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路程还是有些遥远。想着炒腊肉里吸足油水带着腊香的脆白菜,几个小伙伴背着小背篓在大人的吩咐中“雄纠纠、气昂昂”地上路了。

    碎石铺就的土公路在半山腰弯弯绕绕地盘旋,偶尔的一辆手扶拖拉机冒着浓浓的黑烟“突突、突突”地在陡坡上艰难爬行。一辆吉普“嗖然”而过,那是当时最洋气的车了,脑补着只有“当官”的人才能坐上那样的豪车。

    背小背篓的我们避让着车辆走在公路的外侧,外侧有田有地有草有树有山花有小鸟,比里侧的峭壁有趣多了。

    如几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快乐前行,待我们走到场镇时,办年货的是人山人海,害怕被人群挤散,我们只敢在场边浅逛一下就直奔卖莲花白的市场。

    说是市场其实那不是市场,就在公路的两侧,有菜农早早地把一挑挑一篓篓的莲花白摆出来,供赶集的人挑选。

    半包半散开的莲花白菜叶不许掰掉,菜农的眼睛雪亮得如同警察的双眼,防贼一般地提防着,莲花白的菜头桩子也留得一寸长。大年在即,菜农的白菜俏得正当时,你不买有人买,走到哪个摊位都一样。

    “这棵菜安逸!”谁要是选到了包得紧实且菜头留得短的白菜就会惊喜地呼叫一声,像是捡了多大的便宜。

    同行的小伙伴便会投去艳羡的目光,再低头挑选自己中意的“白菜王子”。

    看称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即便不懂也要装成很懂的样子凑到称杆的跟前。

    “称起哦!整我称的话下次就不来了!”称菜时,小伙伴们老道地往上凑,并及时地说上这一句。

    “放心!放心!称称足钱给够!”菜农麻利地称菜算账收钱。

    背上自己买下的两棵莲花白,十斤左右,还有五公里的路程呢,返程还没开始,我们的双脚己经走得酸痛。

    回去的路上远不及来时的欢乐,一个个的敞开衣服的扣子,背着沉沉的小背篓,脸胀得跟猴子屁股一般的红,汗水渐渐地冒出来浸透了背心也打湿了发稍,甚至顺着胀红的小脸流下来。

    “歇个气呀,我遭不住了!”有小伙伴提出来。

    于是,大家找一个有坡坎的地势,把自己的背篓拄在上面,被“马啃”的双肩顿时轻松下来。

    寒冬的风有些凛冽,但此时的我们却感觉很凉爽,很惬意!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任何一个小伙伴想歇息,我们都会集体地歇下来。我们是一块儿来的,我们是一个整体,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落下。

    为了过年时桌子上那盘炒得油透透的腊肉白菜,我和小伙伴们一年又一年地行走在背白菜的土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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