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母亲久久未睡,愁容里念叨着家里的几亩良田免租了都无人愿意耕种,再过阵子就要错过播种季节了,一年不种田地就要弃荒了,以后再复耕就难啰……
我自然知道那亩良田对母亲有着特别的意义。我们年幼时每年的两季稻子在母亲精心呵护下多能高产稳产,上交了公粮后还能有不少的富余外卖,我们兄妹的学杂费 新衣几乎就靠着这几块良田的产出。母亲随我进城居住的这几年田地都已交由乡邻打理,偶尔象征性地收几斤稻米,而每次回乡都要去田里看看,生怕租户没管理好把良田破败了。
怎么就没人种田了呢?母亲万分苦恼。南方小山区的田地小而碎,即便丰饶却无法机械规模作业,外面的老板不愿来租,村里年轻人不愿种,上点年纪的乡邻仅自家的田地都忙不过来,村里不少田地都慢慢荒废了,看着心疼。
要不我们自己种回来吧?我试探着问母亲。
划不划算嘛,来回的油钱路费都够买好多米了!母亲嘴里说着担忧,眼里却闪着光。
没事,就当锻炼身体嘛,让孩子们也体验下种田,我态度坚决。母亲快步回房间打了几通电话,向老家的叔伯们寻问耙田 谷种 化肥的事,小半会出来喜气地说都办好了,这田就自家种了哦。
周六一早,母亲收拾了一些旧衣物便于干农活用,我从被窝里拉出两个睡眼朦胧的仔开车一路西奔。
田头,两大一小的稻田大伯已提前帮翻犁平整,灌满春雨的稻田亮如明镜。细小的田梗分划着各家的田地,星如棋盘。
要在进水的田头做两垄秧田育秧。从库房拿了秧盘,大伯催芽好的谷种饱满金黄,带着潮热的温度,我得意地告诉儿子这是种子呼吸的结果。谷尖白嫩的芽儿已现,孩子们惊奇地看了半天感叹原来平日吃的大米也可以发芽长成这样子的。
好奇的小儿子一脚下田,厚黑的软泥直没过脚肚,软糯的田泥吸着小脚丫欲拔不能,夸张地呼喊救命。大仔略有洁癖,站在田头大石上迟迟不行动,被我暴力的一把拉下溅了一身泥水。
想必软糯的田泥比玩具店的胶泥好玩多了吧,孩子捞于田梗上各式把玩,三分钟热度后孩子辅的秧盘都是帮倒忙。母亲仍安静专注地做着手里的活,一点也不为孩子们的嬉闹所乱。 辅秧盘 上泥,每一颗种子都合适地落入秧盘的格间里,再回盖一层薄土摆放整齐。‘’奶奶好像在跟种子说话‘’,孩子天真的问,我知道这是母亲对这土地倾注的情义。
孩子像征性地播了几盘谷种 ,在小儿子一屁股载倒田里满身泥水后,我和孩子们早早结束了春播体验。但今年的这田我是要陪孩子们耕到底的,后期的抛秧 灌溉 打理 收割,我都想让孩子们亲自参与 付诸辛劳,体验从种子到成熟收获的成就。
家里给换洗好衣服的孩子翻开老户口本,户别那里仍清唽地注着农业二字。“农业就是农民吗?可我们跟班里其他的同学有什么不一样?”儿子问道。
嗯,还真的有些不一样!
虽然现在户藉改革了不再有农业非农业之分,但我仍骨子里骄傲地觉得自己农民的身份不一般:有山有田有宅有根,可能它无法立马变现成万千荣华,却十足地充抵着内心的底气。我也希望孩子们记得自己根自何处 祖至何方,认得家乡的那山那田,也留着农人的勤劳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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