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姐!我二大伯 和二大娘 分居了 ,你知道吗 ?”
三叔家堂妹的大嗓门隔着手机屏幕传进耳朵里,震得耳膜发颤。
“什么 ?”我一骨碌爬 起来 ,睡意全消 。
“分居多久了? ”“已经分居两个星期了,我二大伯在县城住 ,我二大娘去了石家庄。 ”“真行!七十岁了分居!我马上过去看看 你二 大伯。”
我赶紧起床 洗漱 ,顾不得吃早餐 ,骑车直奔二叔居住的小区 。
二叔不会做饭,自己住县城真不知道 他一个人这两个星期 怎么过的?
开学这两周我也是太忙了,招生、考试……回到家里累得都不想动了。两周没有和二叔他们联系,没想到出这么大事!
二叔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的眼圈就不由自主地红了。两周的时间,二叔明显地消瘦了,那双昔日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显得更大了,却没有往日的光泽。眼角的菊花开了,纹路好像更深更密了,满脸写着疲惫。
我在沙发上还没有坐稳,“嘎——”地一声,猛得弹了起来。沙发垫下面趴着一只毛茸茸的鸭子。我这才发现沙发上真热闹:几辆小汽车把沙发当成了公路,并驾齐驱。长枪、短枪紧随其后。另一侧则是动物们的天下。
我帮二叔把沙发上的玩具归拢到玩具箱,哎,没女主人的家就是乱。二叔嘴里忙不迭地说:“一大早上去买菜了,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您吃早饭了吗?二叔。”“吃过了,一个鸡蛋一杯牛奶。”
“你这两周是不是天天早上都吃这个呀?”二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发亮的头皮,“这个有营养嘛。”
“你怎么不住老大家呀?你又不会做饭。”“哎,俩孩子,五口人,住一起,太不方便了。”
“你怎么和二婶分居了呀!”二叔苦笑一声,“哎,不分不行了。老二三天两头出差,她媳妇是医生,也没有节假日。孩子今年上一年级,得有人接送,有人照顾啊!老大家这俩孩子,也得管。手心手背都是肉。哎!”二叔皱着眉头,连连叹息着。
二叔退休整整十年了,这十年过得可不清闲。娶了两房儿媳妇,然后老两口就辗转看孙子孙女。刚把老大家的女儿带大上小学了,就马不停蹄地奔赴石家庄看老二家的儿子,直到学前班。老大家又生二胎,俩人就又杀回来了。好在现在产假变成了七个月,因为疫情把大孙子隔在了姥姥家不能回来,要不俩人早分居了。
“大孙女学校离这远,他们接了孩子就不过来了。我就发愁这中午饭,现在只能对付着做面条和米饭,菜就是西红柿炒鸡蛋。你婶子哪让我下过厨呀!”
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叔居然会炒菜了?!虽然只是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生活真会锻炼人,七十岁的年纪竟然围着灶台转,挥舞着锅铲练厨艺,还要随时关注着客厅玩耍的孩子,这一心二用的工夫多难练就啊!
二叔继续絮叨着:“这孩子一周多,可淘气了,闷不住,总愿意到外面玩。这一出去呀,带着水,带着零食,还得注意别磕着碰着了。心累啊!”
“你婶子也不轻松,接送孩子一天四趟,还得买菜做饭。大城市车辆多,我真担心她那骑车技术。老了老了却过起了牛郎织女的生活,见个面得靠手机视频。”
我抬头环顾四周,卫生间的门开着,地上堆着床单被罩及衣服,“我来时看到楼下几个老人在下棋,你这棋迷肯定心痒了吧?快去跟他们杀一盘吧!衣服我来洗。”
二叔隔窗望向那几个老者,难掩眼中的希冀。“中午,我给你包饺子吧,两周没吃饺子吧?”“嗯,我今早晨到菜市场买了茴香,想学着包呢。”
我起身来到厨房,抽油烟机面板上布满一道道泪痕,案板上散落了菜叶和汤汁。满是黑斑的地板上堆着一堆菜,垃圾桶里面垃圾探出了头。
“他们上班忙,没时间买菜。我早上去早市买菜,晚上他们把菜带走,周末不过来,我给他们送过去。”
“茴香别给他们了,我都包成饺子给你冻冰箱里吧!别总是米饭面条了。”
“好,好,好!”二叔咧开嘴笑了,拎着菜下楼了。
望着他的背影,一丝苦涩涌上心头。年轻时为俩儿子操心,上学、找工作、买楼、娶媳妇。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了,孙子孙女又需要照顾了,任务还得继续。
古稀之年只能隔屏相望,这现代版的牛郎织女的分居生活什么时候结束?三年、五年……
当今社会有多少像二叔这样的老人呀!退休了,仍然为儿孙操劳着,依然是家庭的主力军。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真正享受快乐的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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