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西风猎猎,冷月如霜,江渚之上,星光点点。岸边槭树散乱着枝条,欲伸长了手臂去水里打捞。
树上鸦雀无声,各自閤眼而眠。灰不溜秋难以入睡的一只,睁大双眼紧盯着岸边伫立良久的女子,她在干嘛?
“嘿,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了,是要当一棵树么?”
“不是,我赏月。”她寻思着,如今已经卷到这种程度了么?连乌鸦都开始说人话了?
“可是,月亮不是在天上吗?水里的你也看不清啊?”
“要你管!”
“我当然要管,你打扰到本鸦睡觉了。”
“要么闭嘴,要么闭眼。”她不耐烦。
“一只羊,两只羊......”乌鸦掰着脚趾数啊数。
她捡起一块小石头朝树上扔去,乌鸦终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夜,重回寂静。
这时候,平静的江面却开始摇晃起来,远远望见一只小船,渔火如野兽的两只眼睛闪着温热的光。
她纵身扎入江面,奋力游过去。在双手触及船舷时,却被船桨狠狠的一击给打落。
“你太重了,它会沉下去的”,船上的声音沧桑,看不清那人的脸,他瘦削的轮廓被黑夜吞没。
“这是我的船!”她的手如章鱼,紧紧吸住船板,挣扎着往上爬。
“岸上呆着不好吗?”冷冽的问候如刺骨江水,寒彻心扉。
“这是我的船!”她大叫,湿漉漉的头发坠得脑壳疼。
“这里不欢迎你!”他双手抱臂,立在船头,像一只撂挑子的鱼鹰。
“再废话把你推下去!”她用力拧干衣服上的水。
这条船,是她费力砸出来的,她做梦都想要一条这样的小船,仅容一身,茫茫人海,物我两忘,悲喜自渡。
然而,在即将完工时,来了一个陌生男子,他带着上好的木头,建议她做成更大更结实的一只 。
她怎么能够拒绝这样的提议呢?散发弄扁舟如何比得上同舟共济?
小船终于在日积月累的琢磨中初具雏形,刷上清漆,扎两盏渔灯。大功告成之际,她畅想泛舟江心,煮茶烹酒,笛音画扇,岂不美哉?
梦醒了,他撑一竿长篙,悠然漂离。
看清晰的一叶逐渐向远方延伸为模糊的一点,她在岸边跺着脚,却并不气急败坏,因为山人自有妙计!
不出半月,他的船就会慢慢进水,采用风力发电的抽水泵会将过线的水抽出去,不致于下沉。但是,若重量超过一定范围,这种平衡便会被打破,多余的重量将成为致死量!
他拍着手大笑,“妙啊,实在是妙!”
“不敢当不敢当,我很是好奇你到底邀请了哪只硕大无比的笨蛋,怎么船漏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捉了只鱼鹰替自己效力,才逮上来几头黑鱼,这破船就跟喷泉似的,只得赶走它,等水位下去一点,再吹口哨召回来。
“音乐喷泉可好玩?”她想想这个高贵的叛徒手忙脚乱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船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在慢慢下沉。
“快点滚下去,不然我可推了。”他伸出大手。
“该滚的人是你吧大哥?这可是我的船哎!要不这样,你现在跳下去,如果捞上来的是公鱼,我滚,如果是母鱼,你滚。”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
“你会的,不会也没关系,死了我给你收尸。下去吧,走你!”她朝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扑通一声,江里多了一条丑人鱼。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丑人鱼拎上来更丑的一条。
“你不会故意挑的公的吧?”她上前查看,是一条安康鱼,怪不得丑成这样。
“所以,该滚的是谁?”
“那当然是你啰!”她扑哧一声笑。
他无奈地摇头,转过身去。
“回来!”她拉住他的袖子。
“你们女人可真善变。”他盯着安康鱼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安康鱼无聊地甩着钓钩,雌雄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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