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二号这天中午,我骑着店里的大踏板独自去找房子。小喇叭困了,仰在椅子上假寐。这几天我自己也找烦了,出去时抱着一定要找到的决心。
这次进村没有走后街,而是从前面的小吃街进去,在第一个胡同往里走不多远,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坐在门前拆棉衣,我停下车子,主动向前问这儿有没有出租单间的人家。
老妇人连声说“有、有”,站起来把怀里的棉衣和剪刀一股脑扔在马扎上,说我去给你叫人,颠颠地向胡同里的另一个大门走去。
不大一会儿,她领着一个个子很高,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女人人长得很漂亮,个子高高,一头波浪形的披肩长发,穿一件浅米色风衣,从长相上看不出是一个农村妇女。
我跟着她上楼,她家的楼道宽敞干净,坡度很缓,不锈钢的扶手闪着光,像是某办公楼里的楼梯。
爬着楼,她告诉我要带我看的单间在八楼,下面的房间没有单间,最小的也是一室一厅。我惊了一吓,说八楼,太高了吧。
说这话时我们已经爬到六楼,她说爬习惯了就不觉得高了,我们这楼梯不陡,这不还没觉得累就爬到了六楼。
她说的八楼其实就是楼顶,在楼梯口的左手边只有一间房子,整个看来倒像是一个大院子,视野开阔,无遮无拦,周围的景象一览无余。楼顶拴着很多晾衣绳,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物鞋袜,无疑楼顶就是楼下各住户的晾晒场了。
这样的房间打死我也不敢住。试想晚上一个人在这个房间住,虽说是楼顶,也属于公共场所,说不定楼下谁就上来晾取衣服,有点动静就吓一跳,有点动静就惊一下,想想就害怕。
这间房子倒是挺干净宽敞,家具电器样样俱全,可房子再好房租再便宜我也没有勇气租下来。
“要是两个人住就没事了。”女人探出了我的意思,遗憾地说。
告别了她们,我骑着车子又往里走,在一栋楼下有一群打扑克的人,见我走走停停,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喊我:唉,找房子的吗?
我走到他们跟前,问有没有单间可租。男人把手中扑克牌塞到站在一边观战的一个老妇人手里,冲我招着手说有,跟我来。
跟着那个男人走过几栋楼,一阵肉香扑鼻而来,走近了,才看到一个用简易建材搭建的棚子里正在煮肉,外面停着一个小吃车,挂着某家肉食的字样。对面,就是中年男人的家。
从大门进去,爬过五层阴暗陡窄的楼道,男人打开一个朝北的房门。进的屋里,刚刚适应阴暗的眼睛被屋里的亮光照的有些眩晕,这间房子和阳台一体,前面和左右墙的四分之一都是玻璃窗,楼前的邻居比他家房子矮一层,所以采光很好。
房间家具简单,一张双人铁床放在屋子中间,靠西墙放着一个衣橱和一个简易桌子,北面隔出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和厨房,都小的一个人在里面也很难转身。
男人说话爽快,要价四百。说这是四百五的房子,最低四百租给你。
那一天天气很热,我说这间房子窗户这么大,采光很好,弊端就是冬冷夏热,又是顶层,温度更明显一些。
男人说冬天有太阳能晒过来不会很冷,夏天可以给你一个风扇啊,那样不就凉快了?
房子我还算满意,价钱上还想再便宜一点,边下楼边和他讨价还价。男人是个干脆的人,到了楼下没有停步,头也不回地说:再给你便宜二十, 到底了。
我像一只苍蝇一样跟着他来到刚才打牌的地方,又把我要长住,便宜一点租给我比房子闲上一段时间要好的话复述一遍。男人把没拿牌的那只手一挥,手上的两个戒指金光闪闪:我们不怕房子闲着。
讨了个没趣,我讪讪地笑笑,骑上车离开那里。
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有些委屈。每次被人瞧不起时,都会有这种委屈。一委屈就会想很多,会想起自己目前的状况,想起这些年自己的生活,接着思绪会跑出很远,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腾出来,就越想越委屈。
如果时间允许,还会联系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不知道命运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像传说的那样,人都有前世,今生的贫贱荣辱都有着前世的因缘。
这一天没有时间想许多,回到班上就开始忙,一直到了八九点钟。
晚上下班回到住处,想到房子的事还没有着落,又是一阵心焦,忍不住拿起手机,厚起脸皮拨通了中午的那个男人的号码。
做了自我介绍,男人只问了句:租吗?并没有像别的房主那样说些多余的话。我也只是又核实了一下房租价格,还是不死心地问能不能再便宜一点。虽然知道说也白说,小市民的心理还是想能省就能省点。其实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租下这间房子了。
在盆里撩着水洗了个简易澡,放下蚊帐的时候,想着隔壁同事的老粗布帐子,他们是一直支着帐子的,因为这里的屋子太脏,经常会有尘土和脏东西掉下来。
上床的时候,想着明天中午去租下房子,这几天就搬离这个地方了,心里略安慰些,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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