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看着车窗外路灯飞掠而过,喧嚣浮华的城市,如翻滚的火锅,匆匆的人流,犹毛肚虾滑肉卷脑花儿,或隐或现,这是一个几百万人一起热辣、孤独地生活的地方。
车头慢慢扎入寂静的山村,草木蛮生,山石无序,到处都是野性与生机。
回想多年前,虚云师父初到妙境寺时,摆在他面前的,是无数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首先是居所。
妙境寺,历史悠久,在明清两朝多次修建,庙宇小巧精致,盛极五百多年。
后因zhan争和天灾,年久失修的寺庙日渐破荡,山门坍圮,石阶残破,无人问津的庙宇,似失宠的妃子们,在四季轮回里,在雨雪风霜侵袭里,日渐变矮,变瘦,变得疲惫不堪。
有的在风雨中轰然坍塌,溅飞一地如残阳般的瓦,有的折了墙,露出里面被香火熏的斑驳的墙壁。
还有的塌了顶,横七竖八的瓦片和泥草胡乱地张扬着嗤牙咧嘴,有的墙壁裂开缝,房顶像蜈蚣一样扭曲着,变了形。
他得尽快修好一间禅房,为此他一大早就拎着斧头钻进黑黢黢的后山林子里,砍倒一根又一根圆木,再将它们扛到山下。
长期干些体力活着实让人吃不消,但虚云师父却觉得压抑多年的体能被逐渐唤醒,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因为镇上拨款有限,又来不及开荒种地,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吃洋芋和野菜充饥。
附近不少村民都劝他别在这儿住了,说一个人离开了米饭和肉,根本没法活。
但虚云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即使只吃烧洋芋,他照样可以身强力壮。
事实上,对虚云真正的考验,不是饿肚子,而是妙境寺的冬天。
这里的冬天长达四个月,大雪天里,虚云的小屋冷得像个冰窟。
但他有的是办法,他爬进满是积雪的林子里将枯木扛回家,还掏了灰泥加厚了墙壁,填补裂缝,削些树皮做茶,昼夜点着炉火,睡不着就起身打坐。
整个冬天很少有人祭拜,每个寒冷的晚上,虚云就一个人守着跳跃的火苗,烤着火,喝着茶,静听屋外的风声。
他似乎从横扫山脊的风中听出了灵性,它们像一篇篇悲壮的经文,他似乎看见白衣飘带的菩萨,落在妙境寺的莲花台上婆娑起舞。
就这样,虚云像修行一样,在他的朝圣地里愉悦地活着。
曾有不少人劝他去香火旺的大庙里谋一份稳当的职业,哪怕去庙堂里打杂也好。
但虚云说:
“我更想去山野里漫无目的地砍砍柴、捡捡野菜,我本来所求的就不多,何必去做不喜欢的事,让自己殚精竭虑呢?”
妙境寺艰苦的日子,非但没有击碎虚云的初心,反而给予了他更强的信念,让他全身心投入自己的生活。
这个历经数百年光景的老庙,曾为一个个香客御寒祈福的庙堂,承载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老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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