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徐州有个农民叫马四,家里穷得叮当响。
一直到四十岁时,才走了狗屎运,在路上捡了一块银子,然后找了个寡妇做妻子。
婚后第二年,还有了一个儿子,可他那妻子在生儿子时难产死了。
马四一个人辛辛苦苦带着儿子,马四变得更穷了。
儿子周岁的前一天,马四家的破草房来了一位穿金戴银的年轻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说,她是赴外地上任官员的妻子,现在附近的一间庙里歇脚,听闻马四家生了个儿子,特来祝贺,并且还要送马四一些礼物,让马四随她去取。
马四正在为明天办不起孩子周岁酒的事情发愁呢,突然有贵妇人要来送礼物,顿时喜出望外,以为狗屎运再次降临在他头上。
于是马四抱着孩子,屁颠屁颠的跟在那美女后面,来到了一间庙里。
作为土生土长的马四,这座庙他以前从没见过,可他也没心思去想这个事情,因为眼前的一切是他这个农民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美少妇领着马四进了庙,又穿过了几间僧房,走进一个山洞。
山洞一眼望不到边,地上摆满了数也数不清的蜡烛。
蜡烛在燃烧,有的还有很长,有的已经烧了一半,有的则快要烧完了。
有的蜡烛很亮,有的却忽明忽暗好像随时就熄灭。
“看!”美少妇说,“这些是命魂烛,我遇到的每个人,我都会把他们的命魂融缩成一只蜡烛,当属于他的那支蜡烛燃尽时,他就会死去,我就会把他的灵魂带走。”
马四感到害怕,颤抖着问:“你到底是谁?”
美少妇微笑了一下,说:“有人说我是女仙,有人说我是女鬼,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在世间游荡,一直在做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马四吓得目瞪口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他怯怯地问美少妇:“你能告诉我,哪根是我的命魂烛吗?”
美少妇把他带到一支很短的蜡烛前,那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美少妇指着这支蜡烛,说:“这就是你的蜡烛呀。”
马四脸都吓白了,跪在地上哀求美少妇把他的命魂烛加长一些。
但美少妇无动于衷,她轻轻地从马四怀里抱过孩子,温柔地对婴儿说:“让我们给你点上一支新蜡烛吧,可爱的宝贝!”
趁美少妇转过身和孩子玩耍时,马四抓起一支崭新的命魂烛,掰下一截,快速地点燃后,接在了自己的蜡烛上。
美少妇马上发现了马四干的事,并没责怪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会后悔的。”
美少妇点燃了一支新的命魂烛,对马四说:“现在我要做你的妻子,我们一起回去吧。”
马四一听又傻了,可他还是知道拒绝,自己一个农民怎么也没资格让这么一位高贵的美女当妻子,何况她是人还是鬼都搞不清楚呢。
可很快,马四就妥协了,自愿了。
因为他挡不住美丽的微笑……
事后,马四和美少妇一起回到家中,马四用美少妇给的银子为儿子办了一场丰盛的周岁酒。
当天晚上,一阵云雨过后,美少妇在马四耳边轻轻的说:“相公,你想当神医吗?”
马四掏掏耳朵说:“我可不会治病啊!怎么能当神医呢!”
美少妇笑眯眯的说:“相公,不用担心,明天你就去镇里找个地方开医馆,我保证你能成神医!”
马四对这个不知是人还是鬼自愿跟来的媳妇又害怕又是信任,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去镇里租了一间铺子,告诉人家他要开医馆当医生,周围的人听后都是哈哈大笑,感觉这是千古奇谈,天大笑话。
马四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回到家,垂头丧气。
美少妇递给他一大包药材,说:“我今晚就在方圆五百里散播一种瘟病,这包药材就是最好的解药,到时候一定有很多人来你的医馆求医。我会在房顶挂一个铃铛,如果听见铃铛响,你就不能给那人治病,因为他的命魂烛就快烧完了。”
马四照美少妇的计划行事,很快就成了最有名的神医。
几年后,马四的名气越来越大,但他也越来越老了,面对每晚美少妇的索求感到害怕。
他的头发变得灰白,皮肤满是皱纹,身子也十分瘦弱。
他开始失去了活着的乐趣。
他哀求美少妇:“我老了,累了,活够了。请让我死掉吧!”
但美少妇说:“不,不,你还得活着,因为你把自己的命魂烛延长了。你必须活到蜡烛燃尽。”
马四叹了口气:“唉!我还得活那么久?命魂太长了,真是折磨人啊!”
马四的儿子已经变成美少年,招人喜爱,可突然间孩子倒下了,看起来很快就会死掉。
马四虽然是个神医,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儿子受病痛的折磨。
这天,马四又开始哀求美少妇,他悲痛欲绝:“我的儿子就要死了,请您让我替孩子走吧。让这样一个年轻人去死,却让我这样的老骨头活在世上,这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美少妇冷笑着说:“这都是你的错。你还记得吗?你儿子出生的那天,你折断了一支新的命魂烛,安在了自己的烛台上。你以为那是谁的蜡烛?那正是你儿子的命魂烛。是的!你让你儿子的命魂缩短了一半。我说过,你会因此而后悔的。”
马四追悔莫及,他说:“我错了,请带我再去一次那个山洞吧。我要把命魂还给儿子。”
美少妇看到马四的满眼的父爱,同意了他的请求,再次带他来到燃着命魂烛的山洞。
她指着一支马上就要燃尽的蜡烛说:“看!这就是你儿子的命魂烛。”
“哪支是我的?我的呢?”
“你的在那儿。”
马四认出了那支陈旧、但还很长的命魂烛。
他把这支命魂烛从烛台上拔了下来,安在了儿子的烛台上。
儿子的命魂烛立刻恢复了活力,烁烁闪亮起来。
“这就对了,”美少妇说,“你救了你儿子的命。”
美少妇点燃了马四那支只剩下很短一截的命魂烛:“现在回家看看你儿子的笑脸吧,我会看着你的命魂烛。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不会遗憾吧?”
“当然不会,只要让我看一眼儿子的笑脸就行。”
当马四回到家时,他的儿子已经下地了,正容光焕发地站在窗前迎接父亲。
马四看着儿子,快步走向屋门,美少妇随后也跟了进来。
就在美少妇手里的树枝碰到马四下巴的一瞬,马四的头慢慢地垂了下去,身子趴在了美少妇的膝上,就这样死去了,脸上还带着微笑。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山洞里,马四的命魂烛渐渐熄灭。
看到马四倒在了家门口,人们都喊起来:“哎呀,神医死了!这么好的神医,太可惜了!”
美少妇将马四的尸体埋进了坟里,不久就消失了。
半年之后,马四儿子又旧病复发,虽然没死,可一直那么衰弱,过着比他父亲从前还贫困的生活,终身未娶,八十九岁那年的除夕夜冻死在一家旅店的走廊。
他的尸体被美少妇带到了他父亲的坟旁,埋在了他父亲的旁边。
“本该是状元命的他却做了一辈子的乞丐!唉,命魂折断了就会留下痕迹,无法复原,这是千古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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