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不会黑寂,柔光驱散了黑暗,只剩孤独的心,在夜里发酵着,散发着悲寞的味道。
东桥喝完酒回来已经凌晨一点了,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阎罗,也只能是阎罗,每次都傻傻的等他回家,给他开门。东桥这次喝的还不算多,还知道先去洗澡,阎罗一看这种情况便去睡了。
有点不对,阎罗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东桥要干些傻事。他轻车熟路的打开东桥的房门,没有开灯,东桥在地上靠着床蜷缩着,双眼无神。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阎罗也很伤心,但是他帮不了东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东桥旁边,陪着他,看着他的泪默默的流下。除了闻到东桥头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阎罗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绝望的悲伤。
“阎罗你知道么,我痛苦到无法呼吸的时候,只要有人看我,就会自动切换成微笑。”也是这个房间,也没有开灯,一个多星期以前,东桥也是如同这样蜷缩着,一边流着泪一边对他说。
人类真是虚伪,即便再痛苦也要在别人面前笑,有的是微微上扬嘴角,有的甚至笑出了声,以此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积极向上的状态,好像不外向就是一种病,会被排斥和歧视,在一个个看似和谐的圈子里靠尬聊,喝酒,在背后议论别人,以及谈性等方式来排除自己内心的孤独感。但阎罗知道,这种孤独感会在独处,空闲,还有酒醒的时候席卷重来,并从若有若无的微风转化
成龙卷风洗刷着人的内心。有点人被洗刷过后,甩甩头,又活了过来,有的人,便在这洗刷过程中,自我怀疑,失去对世界的兴趣,甚至开始畏惧未来。
东桥就是这样,但应该不仅仅就东桥是这样,阎罗想。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在排斥真实。事实告诉你,如果你内敛会被排斥,人人都想要一个阳光积极的朋友,要是还能幽默有趣,帅气再多金就完美了。
于是,你只能微笑,你不能被世人知道你心中的孤独和痛苦,你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外向的人,这样才有朋友能够承认你,如此你才有所谓利用价值。
但不是这样的,阎罗想说,你痛苦就露出痛苦的表情,你孤漠就要找人倾诉,你无助就寻求帮助。承认自己有懦弱无能的那一面,不是你的罪过,而是你在认识自己,这是一种进步。
每次,阎罗看见东桥在别人面前笑得那么开心,他都在想,东桥这次是真的因为开心而笑么,还是这躯壳习惯性的伪装?阎罗不清楚,就连东桥自己也不能分辨,或许是已经麻木了。
东桥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浅浅的一道,
等阎罗发觉得时候,第二刀已经划完了。阎罗赶紧把刀夺过去,东桥没有反抗,表情中似乎还有疼痛带给他的快感,他爬了起来,坐在书桌前,打开了一本本子,任鲜血顺着手腕流在纸上,纸上的字慢慢被鲜血染红,通过窗外的光,能看到上面写着,“人既不能选择生,也不能选择死,抛不下身后的羁绊,也无法感受到乐趣,我就在一片漆黑中不断地坠落着,或许,对我而言,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一场意外能够让我死的合情合理。”
啪,眼泪从东桥脸上滑落,打在了本子上,泪水和血液混杂在一起,产生了一种令人绝望的味道。
阎罗不断的在东桥身边叫喊,用手拉他,拽他,东桥都毫无反应。阎罗不得不跳上书桌,抚摸着东桥的脸,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东桥突然颤抖了一下,如从梦中惊醒,抱着阎罗说,“我不怕,我不怕,我要好好活着,我还有你,我不怕,我死了你怎么办?阎罗,我要为你活着。”
阎罗任他抱着,没有出声,他想对东桥说,你要为自己而活,可他做不到,他只能靠东桥近一点再近一点,希望能暖热东桥的心。
夜,对无眠的人总是那么漫长。
这漫长又无眠的夜晚,给足了人们时间去胡思乱想,包括怎么活下去和如何去寻求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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