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路上 我遇见一只蝉。
他横躺在水泥地上 透明的翅膀微颤着 六条腿缓慢而胡乱地挥舞着。
‘快死了’一只老蝉 抽搐着 向命运做着最后的抗争。
我看了下时间 决定目送他远去 于是挺直脊背 肃穆地望着。
他又挣扎了一会 剧情却没有向着 ‘生命在最灿烂的一刻消逝’ 这个方向发展 于是它很尴尬 我也是。
蝉安静了 开始打量他生命中最后一个过客 而我知道他还活着 继续凝望着
沉默许久 气氛尴尬到头 他先开了口
“你知道泥土的气息么？”
我不知道 于是继续沉默着 而他没得到回复 便自顾自说着
“那年我还是一粒种子 从树上落到土里…”
‘你就是个卵’ 我腹诽着 碍于礼貌没有打断他
“我先是在种子里藏了好久 直到饿的不行 再从种子里出来 藏在土里。”
“土里有许多腐根烂叶 我吃着这些东西 幸福安逸地过了四年。”
“第五年我开始有些厌倦了 你知道的 一个环境待久了 就会期望换一个环境。”
“我又熬了两年 直到第七个年头 我再也忍受不了泥土的黑暗 阴冷 潮湿 于是我开始向上爬。”
“你知道 最神奇的是 待在泥土里的我 竟然也是一枚种子 一枚会动的种子。”
“钻出泥土的那一刻 我破开种子 飞了起来 遇到了阳光。”
“温暖 明亮 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刻 我不禁为它歌颂。”
“我尽情地飞了三天 也唱了三天 我深爱着这样肆意张扬的感觉。”
“但是第四天 我被阳光刺痛了。”
“我第一次觉得 它太亮 也太烫了 它灼烧着我 消耗着我的生命力。”
“我开始慌了 第五天我飞回泥土 却怎么也钻不进去 我想起来了那枚种子。”
“我疯狂地找了一整天 却寻不到它的踪迹 然后 直到刚刚 我累了。”
“这次着陆很失败 我翻了两个跟头 躺在这里 再没有力气翻过来。”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但我还想感受一下 泥土的气息。”
蝉说到这里便沉默了 我环顾四周 只有整洁的水泥地。
我想了一会 往前跨了一步 俯身 挤在了他和阳光之间。
他的翅膀猛地一阵抽搐 没了声息。
我还要上班 离了他向前走着。
耳边却传来一声释然却饱含遗憾的叹息
“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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