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苦娃回忆母亲记

 

（二十） 苦娃回忆母亲记

（一）、我母亲叫柯换，仕林村人。

当年我外公希望生一个男孩传宗接代，他灵机一动，愿全能的上苍能有所知悉，便把长女取名叫“换”，希望下一个换个儿子而不再是女儿。

在我还是小孩时，一次跟母亲去外公家玩，母亲带我去宗祠拜祭祖先。宗祠前有一个固定旗杆的地方，并不是每一个宗祠都会有插旗杆，必须是出过进士以上，朝廷册封、贤人、做官的用来光宗耀祖，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母亲让我跪在宗祠神主牌位前，磕头表明向祖宗学习，争取出人头地，继承先祖的意愿变得有出息。母亲还跟我讲了柯定元的故事，我深受感动，认为母亲的先祖很能干，我们后人一定要努力奋斗，争取他日有出息。

（二）、母亲带我来到柯家村里的学堂，那时候老师是穿长衫，小孩子穿着不一。我心里一直在想我没有衣服穿，他们又怎么穿的那么长?穿长褂的“先生”与我母亲认识，还称呼母亲为“老姑”。他与我母亲说了很多话，我借此机会，跑去看学校:原来是个叫“仕林寨”的小山寨。后来母亲对我说，在她小时候也常会去学堂玩，只有男人能上学，女孩子只能在一边听一会。凭着零打零闹，母亲还是认识一些字，也学到了书本里的一些知识。

母亲经常跟我讲柯家祖上，出过的那些贤人的名字，他们中，谁在什么地方教书，谁又在哪个地方当校长，我心生羡慕。要是让我当成老师，穿上长衫该多好啊！

后来我查实，母亲祖上的柯定元，是南明隆武朝（公元1645——1646年）御前中书。柯菁莪（青）是乾隆二十五（公元1760年）庚辰恩科举人第三名（福建省第三名）。

（三）、1946年我家的牛偷吃了保长地上的农作物，保长陈某把我家的水牛硬拉走。母亲不服气地跟他理论，他不讲理。母亲自己写了状子向上告，赔了稻谷给保长，水牛又被拉了回来。这件事体现了母亲有胆识，有文化水平敢于据理力争。那位保长在解放之后还谈起了这件事，说对不起我母亲，母亲哈哈一笑，说并不记得陈年往事。她开心的与保长陈某交谈，不论从前。之后，保长陈某还给母亲看过病，开过药方。

（四）、闽南的天气热的时间很长，这给没衣服穿的穷人一个极佳的生存条件。父亲病故后，母亲一人养活一家五口人的艰难，在这里我不愿意多回忆，每次的回忆我都会令人难过，还会老泪纵横哦。

“水归器内各现方圆，雨入花心自成甘苦”不如谈些高兴的事吧！

（五）、解放后，榜林乡政府的人到我们村，帮助分田、分山林。虽然村里的田和山很贫瘠，但是村里的人都很高兴。按人口每人每户都能分到一份，村里经济条件有限，拿不出丈量的角尺，当时为难坏了村民。母亲让我大哥，砍来竹子作尺子。自己亲自做人字跨步一米尺，和村民共同丈量土地，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后来村里又组织互助组、初级社和高级社，最后乡里成立了人民公社，母亲积极的把分来的全部田地与山林献出，参加人民公社，积极参加劳动生产，我们家慢慢的好起来，生活开始有了希望！

解放了，百废待兴，由于是山区，人们的生产力和生活提高较慢，生活虽有改善，但是还是很艰苦。就拿我家来说没钱，做衣服只能是白洋布 ，有颜色的买不起，又因为白洋布容易脏，只好从一种叫“修丝树”的身上，剥下树皮打成糊状，用铁锅煮出深褐色汤水染白布，把它变成深卡其灰，晒干后用来做衣裤，那就耐脏了。

衣服脏了，又怎么办?那时没有肥皂、洗衣粉、洗洁精的，就算有，依然买不起。只好用山茶油饼当肥皂，与现在比，那是天壤之别。

母亲只有一套衣裤，脏了，要换洗又怎么办？幸好，闽南的天气暖和，母亲找一个有隐蔽水流的地方洗澡，顺便把洗干净衣裤，贴在被太阳晒热的石头上，等衣服干了，穿好走出来。母亲让我在不远处放哨，特地交代我不要偷看，不然将会打死我。

我茫顾着皓日当空的蓝天，发誓长大以后，一定不能让母亲这么辛苦，我要给她多做几套衣裤换洗，还要是各种颜色的。但当我有能力可以支持她时，母亲却已西行，全能的上苍没有把孩子的愿望当真啊。

现在我自己也老了，还生怕吃不完，吃的太好又要三高。

（六）、1964年九月初，我已经在公社办的粮食加工厂上班了。母亲听说部队要招兵，就到娘家仕林上坡找到柯丁洋（当时柯丁洋是公社武装部长）给我报名，柯部长专程对我母亲说:“老姑，你开明，为儿子报名从军，应该表扬。”母亲对部长说:“大侄子，你当部长我很高兴，老姑应该支持你工作才是，保卫国家，有国才有家，几年前我儿子体检就身体合格，可当时才十八岁，我不放心，今年二十岁了，可以去了。”再一次进行体检，我身体条件依然合格。就这样，我应征当兵，穿着崭新的军装离开了家乡，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母亲，想不到那离别的挥手竟是诀别。

经过部队的熔炼，众首长的抬举和帮助，我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无论工作和生活都要求自己:这是一场纪律严明的服役。我想这就是我能对母亲无私奉献的唯一回报。

（七）、在《苦娃从军记》中，我多次提起过舅舅柯子和的名字，他的一生更是传奇。外公用我母亲的名字果然“换”来一个好男儿。他同时还是一名忠诚的老共产党员，一生忠诚共产主义事业，是我们后生学习的榜样。

有关于他的故事，我以后找时间给后生讲述，期待不会很长，耐心等待吧！

（二十） 苦娃回忆母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