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月,便不荒唐》
文/无雾
人们知道,一个人往往不是成为他想成为的那种人,而是他不得不成为的那种人。
——毛姆《月亮与六便士》
《心中有月,便不荒唐》这句话,是我能找到对主人公斯朱兰不顾他人目光抛妻弃子、待人处世冷酷无情却始终追逐理想最为善良的解释。
我始终坚信,一本好的作品,会令一位用心的读者在阅读100和101页时,产生截然不同的感受。
《月亮与六便士》便是这样。读斯朱兰时,只感受到他对世事的不羁和淡漠,不知他是没有心,还是将自己锁在了一个独特的世界,对于现实,他徒留荒唐。为了理想,他抛下妻子,一走了之,对她没有一句道别和解释,也从不觉得亏欠;朋友悉心照顾病重的他,换来的确是爱妻的背叛,温存过后,在情人生死面前,他变成陌路人。
就像一滴始终要汇入河流的雨珠,艺术创作才是他永恒的归宿,一切情感于他而言,毫无束缚;对于他人的指点和看法,他也全不在乎。
人们会将从他人目光中流露出的谴责称作良心的责罚,在法律触及不到的地带,良心便当起了法官,敲响了审判的法槌。毛姆在书中写下这样一段话:人们太渴望同类的认可、太恐惧同类的谴责,以致亲自把敌人(良心)迎近大门,任它严密监视自己,维护敌首利益,将任何离群之意摧毁于无形。它把个人捆绑于整体的强韧纽带,逼你把社会利益置于自身利益之上;常人哄自己吃这一套,卑躬屈膝沦为奴隶,自以为登上荣耀之椅。最后,像臣子赞颂打在他肩头的御杖,他为自己良心的大好而骄傲,对不服规矩者怎么骂都不够狠,因为作为集体成员,他清楚意识到自己拿对方没有办法。
我认为,作者写下这句话并非对良心本身的轻视,而是鄙弃那些利用道德绑架他人的群体。《乌合之众》的笔锋直指群体的偏激与固执,当个人汇集为群体,便如同被捅蜂窝后聚集的蜜蜂,杀伤力大,攻击力极强。
但这种强大的力量在斯朱兰面前不堪一击。他不会在意别人说些什么,总是一句“管他呢”。
想起了一位与斯朱兰颇为相似的人。不同的是,斯朱兰的成就在于艺术,而他的成就在于哲学、教育。他是法国十八世纪伟大的启蒙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卢梭。
此前读过卢梭一本《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便对他产生了兴趣,后来读他的《社会契约论》、《忏悔录》。
在他的《忏悔录》中,我得知他将自己的五个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全部送往了育婴堂,他这一生,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但正是这样一位父亲,写下了一部教育著作《爱弥儿》。
想到卢梭后,我对斯朱兰似乎没有那么深的厌恶之情了,不再将他定义为追求理想,不顾家庭的毒蛇。一个人如果创造的是人类的财富,那么他牺牲的必然也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东西。他失去的可能会是健康,会是亲情,会是爱情,会是友情。而这个创造的过程,便是一个与理想追逐的过程。在追逐理想时,失去了世人所看重的东西,又有什么错呢?
写到这里,我忽然明白毛姆眼中的斯朱兰:斯朱兰非常可憎,但我仍觉得他很伟大。
很喜欢亚拉伯罕的故事,他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医生,却在即将当选医院要职时,提出辞呈,放弃前途无量的工作,最终在港口过着拮据却惬意的生活。而顶替他职位的医生,娶了貌美的妻子,生活滋润。毛姆写道:做你最想做的,生活在你喜欢的环境中,求得内心安宁,就是糟蹋自己的人生?成为年入百万的知名外科医生,娶个美娇娘,就是成功?我想这取决于你对人生意义的看法,你对社会、对个人的要求。
我从不觉得,那些想要平凡度过此生的人就是对生命的亵渎,也不觉得那些肩负社会使命的人就是在吹颂生命的赞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不必高看自己,也无需贬低他人。有人追求理想,有人追求生活,是伟人就做伟人该做的事,是平凡人便认真的活着。
《人与永恒》中有这样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谁的经历不是平凡而又平凡的呢?心灵历程的悬殊才在人与人之间铺下了鸿沟。
每个人都会有想要追逐的月亮,在追逐的路上,我们可能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人,也可能会来受到周遭的质疑和谴责,但你就是你,我们带着使命而来,你终究会成为那个你不得不成为的人。
只要心中有月,便不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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