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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山南杯短篇小说大赛#活动，本人承诺，文章为原创，且未在其他平台发表过   花落秋风凉

明月澄碧，浅风习习，漫山遍野的金丝梅吐香，惊艳了他的眸，却凉却了杯中酒。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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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烽火昔年，一遇结缘

话回当年，锣鼓喧天，血渍尚未风干，浊酒却已满盏。

那是一场大战过后的庆功宴，彻轩国大败玖塬国，在班师回朝之前，他们在异国的安营扎寨，犒赏三军。

似乎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只有代玥秀眉紧蹙，面色凝重，看着满地尸骨残骸，无奈地长叹。

听到元帅的召令，她墨发高挽，未披甲胄，心情沉重地走了进去。

“末将拜见元帅。”

行礼之际，她暗自掩下了眸中的忧邑。

“听说代将军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玖塬国帝都城已经攻破，圣上特许我们在此修整一番，不知道代将军想要什么封赏啊？”

原来是问她要什么封赏，一想到辉煌的宫殿城池化作废墟，她只是带了两袖清风离开。

刚出营帐，却看到众人扣着一个衣裳破败的男子，不经意间瞥见他眼中潋滟的碧波，正如惊鸿，于是她将人拦了下来。

经过询问方知，此人乃是玖塬国内某位大臣的私宠囚脔，听说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主，生的颇为俊俏，侥幸在战乱中活了下来，正打算带去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她轻阖上杏眸，脑海中浮现起那卷烈火焚烧的血画，心中蓦然作痛，她一把将男子扯到了身旁。

“告诉元帅，这便是代玥要的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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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将军冷面，解语红颜。

红衣男子便被她带回了自己的营帐，她不知道为何会收下此人，或许是擦肩而过时的那一刻对视，她便不忍心让他任人凌辱。

世人皆知，彻轩国有个女将军，骁勇善战，百战百胜，自有巾帼不让须眉之称，因为尚未出嫁，又有黄花将军的名号。

黄花将军便这样收了一房男宠。

她脱下甲胄，目不斜视，只是淡淡问他的名字，似是清风分花拂柳一般的温柔。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没个正经名字，只是被唤为子青。

对于女将军收了一个俘虏做男宠的事情，众人虽然乍有唏嘘，却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在彻轩国一直有这种风尚，只要女子足够强势，便以男子为妻妾。

子青时常伴在她的身旁，话虽甚少，却句句都说中了代玥的心思，常常为她分忧解难。

皇宫里面热闹非凡，酒池肉林，与此同时，她却装病待在府中，避开了那盛大的庆功宴。

代玥瞧着盛开在墙角的一枝金丝梅，绿叶掩映间，金花吐蕊，好不雅致。代玥的目光略微涣散，她记得以前这东西在乡村野路上俯拾皆是，未曾想如今身居深居府邸，偶然一瞥倒叫人惊艳。

“将军若是欢喜，子青派人多栽一些便是了。”子青看出了她对于那花的喜爱，亦看出了她对过去的向往。

她接过那杯热气氤氲的热茶，扇骨一般的睫毛轻微翳动。

“不必，什么样的花该在什么地方，这道理和什么样的人该在什么位置是一样的，子青，你可明白？”

他一身绝艳红袍，墨发如绸，两弯黛眉之下桃花眼秋波潋滟，身为男子却妖艳如斯，也怪不得外界传言代将军金屋藏娇呢。

子青替她续着热茶，微笑着点头，虽然没有点破，但是子青知道自己在暗中谋划策反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眼光掠过那一只金丝梅，情感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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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红鸾心动，潮波暗涌。

她曾将自己看做寒风冰雪，能够镇压住那些戾气，可是……子青却偏偏做了那一枝傲然的寒梅，逃脱了她的桎梏。

数月过后，代玥从外边回府，听说了子青私自潜出将军府的事情。

“你可知罪？”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客气，脸上尽是冷漠。眸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邑。

子青跪倒在地，沉默不语，已然是没有反驳的意思。

代玥二话不说，二十军鞭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身为囚脔，他身上的皮肉，比起久经沙场的代玥要娇贵得多。可是她没有半分怜惜之意，二十军鞭打完，红衣男子已经是皮开肉绽，意识朦胧。

饶是如此，他亦是一声不吭。

“若有下次，自己带着鞭子过来。”

她当真是气极，直接拂袖而去，这一次的惩罚，差点让子青送了性命。

事后他安安分分地待在府中，继续替她端茶送水，为她研墨拭剑，他时常豢养一些鸟雀。

就在大家都以为子青不会再犯的时候，他再次私自出府，并且凭着俊逸的容颜高攀上了当今的公主殿下，在和公主回宫之前，他求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带着长鞭回到了将军府。

浓郁的酒气使得夜色也混浊了几分，代玥长发散乱，身边是七倒八歪的酒坛，目光灼灼似火，声音却凉凉如冰。

“做什么？”不知为何，她心中微痛。

“子青前来向将军请罪。”

他屈身行礼，半跪在地，双手端着鞭子，等着她动手。

代玥不屑地嗤了一声，将手中的酒坛杂碎，她眼眶通红，似乎怒不可遏，可是最后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眸。

原来，对于意料之中的离开，她竟然也是舍不得的。

“去吧，不用回来了，她更能够给你你想要的。。”

他顿了顿，离开的背影被月色拉得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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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别两路，前尘旧梦。

代玥多次上奏关于民生和朝纲的事情，终于惹得龙颜不悦，黄花将军徒徒成了一个名号，她已经是半个布衣。

彻轩成为了霸主，他们似乎忘记了当年的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朝廷里面夜夜笙歌，后宫荒淫无度，所有的艰辛都留给了百姓。

她记得当年怀着报国之心去参军，可可是一步步走下去，看到彻轩在征战的时候，烧杀抢掠，屠城焚尸，那颗热忱之心越发冰凉，最后攻打帝都的时候她只能选择装病，才让自己少了些罪孽感。

代玥偶尔去茶馆喝茶，能听到宫中的风流事，似乎安和公主身边多了一个绝色男子，听及此处，她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他终究不是她的笼中鸟，当年擦肩而过的缘分已经消耗殆尽。

她本不问人间事，终究跌落红尘中。

再次相见，他已经是锦衣玉食，一身风光。眼中透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温柔，还有锋芒和凌厉。

“子青见过将军。”

他还和往常一样行礼，偏生这样的他，更让她浑身难受。

“如今你已经是权势加身，而我不过是个布衣将军，是我该向你行礼才对。”

她语气中的淡漠惹人心疼，窗外明月朗朗，风声猎猎，又有谁还记得，曾经两人一骑绝尘，策马疆场。

曾经两人两盏烈酒，风花雪月。

她救他，不过是那一刻间。

他伴她，却化成了绕指柔。

“将军永远是子青的恩人。”

听了他的话，代玥胸口微堵，喉咙处弥漫着苦涩，似乎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其实对于你的身份，我一直心存疑虑，只是人生难得一知己，我看着血流成河的江山，看着被烈火焚烧的都城，看着无辜百姓被我军屠杀，对于彻轩，对于圣上的失望，只有你明白，所以我留下了你。”

“代将军当年以一人之力阻止彻轩军队屠城的时候，子青便知道，代将军与他人不同。”

“不必说了……你谋划了这么多年，一心想着家仇国恨，哪里还会记得从前的事情……”她将信纸放在凤头文案上边，“倘若你还念及往日情分，便允了我这唯一的要求。”

她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急促的一声。

“那到时候你嫁给我可好？”

她的身形微微一滞，没有言语，转身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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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作茧自缚，相思甚苦。

或许当年他选择离开将军府去讨好公主的时候，就注定了有缘无份。

玖塬国被灭的时候，烈火焚城，皇宫贵族几乎无人生还，或者没有人想到，那个忍辱负重的囚脔，正是玖塬国的三皇子。

一时间，里应外合，改朝换代。

子青先借着代玥的势力存活下来，然后暗地里谋划，最后牺牲色相换来了权势，十年磨一剑，最终复兴了玖塬国。

她是代玥养大的狼，也是她看好的王。她希望有人来救救天下，当年她休书一封，唯一的奢求便是让子青放过京城的百姓。

可是当代玥听说京城无辜的百姓被聚众屠杀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提剑而起，健步如飞。

代玥手持长剑，将那群妇孺护在身后，她看着步步紧逼的军队，心中悲怆。

果然箭在弦上的时候，子青还是选择了斩草除根，当年彻轩对玖塬如何，他便会一点一点地将这笔血账讨回来。

那份书信，怕是已经化作齑粉了。

一时间，嫣红的鲜血湿透了衣裳，她双眸通红，却拦不住那些黑压压的侍卫。眼看着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倒在面前，代玥心如刀割。

失望如同潮水涌来，他……终究是太绝情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当年她的恻隐之心造成的。

她就不该相信，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会因为自己而改变。

如果她没有救他……

当子青匆匆忙忙地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强弩之末，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可是还在努力地护着身后的百姓，尽管相隔甚远，他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决绝和失望。

他步步为营数年，确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惶恐。

“谁让你们动这里……”

他明明下令不许动这些人，可是居然有人假传口谕，下令屠杀妇孺。

子青一语未尽，一支羽箭划破长空，直接射穿了他的肩胛骨，是她用最后的力气射过来的。疼痛之余，他看到的是她被长矛刺穿，手中的弓箭无力的滑落。

她倒在血泊中，眼中尽是不甘和失望，似乎当年擦肩而遇的惊艳，此刻都变得无比嘲讽。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她定是恨透了他，亦是恨透了自己，她护不了百姓，也等不到他的十里红妆。

如果没有她，他早就已经是山岗乱尸，他学会了承欢膝下，学会了谄媚阿谀，那些过往是不堪回首的，可是同她在一起的日子却那样恬淡。

待他君临天下，无人再话桑麻。

他为那个女子立了碑，种好了漫山遍野的金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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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他看着漫山新开的金丝梅，鬓角白发如银，怅然若失，忍不住喃喃道：玥儿，你不是要和朕一起护天下百姓么？

——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