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

我高中时的同桌
是个留守儿童
他父母长年在外
自由，不受约束
想怎么玩怎么玩
每月还有一笔
固定的生活费进账

他的生活费
是我的两倍左右
但我真正羡慕的
恰恰不是这一点
而是他的自由
我靠两条腿走路时
他已能骑着踏板
在路上享受微风

他过着自己的生活
没有人过问
他交什么样的朋友
没有人干涉
他穿什么样的衣服

他住在校外，小镇
集市上的出租屋里
无论何时都能
回去或者离开
而我被困在学校里
准时准点归寝
连天花板上的灯
也没有权利控制

过了许多年
我才意识到
他是一个留守儿童
每个放假的日子
他或许会为打发时间而发愁
每个惊醒的深夜
他或许也会因为孤独而怅然
而他每月的生活费
和出门代步的踏板
也不过是父母的补偿

自由锁着我的躯壳
同时给他带去困扰
我羡慕的自由
未必不是他的枷锁
而我的枷锁
也许便是他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