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我对面,诚恳和我说:你涉世未深,还有许多未见过。许多人,你一味美好,太过片面。
我微笑点头,知他郑重真心,仍旧说:我知那人的谋算,步步为营,可也懂得他的天真,与他的营算一样深切。我油然而生的偏爱,敬重,愿他愉悦,愿他美好。
他望着我,也笑了笑说:那确实没办法。
他又说:我乐意你一直如此。
多多的诗写:又有谁,会入于我的茶席,也不招呼言语,端过杯便嘬饮。仰头,闭目良久,终叹一声。
我们都是业力加身的人,或深或浅。
窃窃地想,我并不喜爱无欲无求,不偏不倚之人。总要有几分天真的邪,几分剔透的执,几分清澈的傲,才算得有情味。
今日寻生普大叔喝茶,瞥见一泛青的杯盏,写着“庄生晓梦,秦砖汉瓦”四字,釉色喜人。他于旁侧窥了,漫不经心道:这杯子我用娟气些,你且拿走吧。
喜爱他对待器物的方式。记得大叔说,曾遇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不过电话说了几句,便收到他寄来的茶,一两泡而已,随意用纸包起来,却是弥足珍贵的陈茶。他还说,此后再未联系,莫名失去了方式,这般缘分,这样浅,又这样深。
“癖”字,“痴”字,皆为病部,却病得玲珑剔透,病得耐人寻味。
行走世间,我深知受人诸般惠泽,无以相报,唯终生牵念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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