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觉得我很奇怪,我觉得他们是正确的。
毕竟没有人会在面试的关键节骨眼上临阵脱逃,而且还是在明知道自己的简历一交上去就能过还可能会被委以重任的情况下。
为什么呢?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突然意识到,和三年前相比,和我三年前的某一天中午相比,今日的我已经不适合再做新闻了。
鬼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当时学长学姐挨个班级发报名表,也就是说一句这有记者部报名表感兴趣的过来填一下之类的。就是这样的草率,可我还是填了。为什么呢?记者部?它是做什么的?只是采访而已吗?我不明白。
但我去了,而且也是通知去面试。我还记得六楼团委办公室熟悉的气息,记得自己是多么紧张,即使我受过一些新闻采访培训。因为那是新的天地。
也许,促使我离开的,正是被录取的必然。也许吧,也许。但我突然又觉得不是,因为我在霎那间感到了疲惫,那并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一种从心底弥漫而出的情绪。我想,可能你们不需要非哥,非哥也累了,我才明白,我已经没有当年的新闻热情了。
我从采访记者起家,记者啊,不好做。开头容易,坚持下来难。当时记者部本来已经消失,我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外联的孙学姐接了盘。并做了记者部部长。我记得我们社长每次提到她,都跟我说,你们孙学姐总是让我好好干社联,少弄文学社的事。也许,原因在于新闻吧。
那什么是新闻呢?这个问题我追寻了三年。依然没有找到一个特别好的答案。但我知道,我们采访,我们报道,我们想尽办法办校报,与其他媒体合作......都是因为这个答案。这不是热爱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也绝不是热爱本身,它就流淌在每一个可以被称为新闻人的血液中,烙印在每一位新闻人的骨髓里。
我们当时分了五个记者小组,最后除了我们E组还在出报道,剩下的要么跑去发行部,要么与组织失联打上游击。一次采访过后,部长突然问我,你想当社长吗?我有点惊到了,略微想了一下便拒绝了。部长又问,你想当记者部部长吗?我说,我可以试试。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我当选了部长。在换届大会上,我们的副部长代替有事未到场的部长讲话。她中途问道,现场有记者部的同学吗?整个会场,只有我一个人举起了手。她说,还好,还有一个。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当我作为记者部新部长上台发言致辞的时候,老副部长在台下的表情是该有多精彩。
当上部长以后,才渐渐发现,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柴静曾经说,我最关心新闻中的人。我并不是特别理解。我曾经以为,真相、真理是最重要的。一个记者,你连真相都不能保证公之于众,那也就不配做这个行业。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可争辩的,可事实上,有的时候,人与真相,只能取其一。更何况,我们真的看得清真相吗?
有一年元旦晚会,派记者组去采访演出人员,再正常不过。可是有一个小组就把稿子交上来之后跟我说,部长,你最好看一下这个。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一个走后门替节目的新闻在我心中就成型了。大家都清楚,我们做的新闻本来就没人看,这绝对是扩大影响力的好机会,给某些网络写手,他们直接就能搞个震惊什么什么出来。这个时候,你要真相还是人?
更何况这真的是真相吗?
我不是一个好记者,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但是我知道,既然我知道了,我不能不管,现在不能说完美,起码它过去了。我并没有把它拍成新闻反转剧或是批判正剧,我不是一个好记者。
所以我并不期望我的小崽子们能向我学到什么,我只是希望,无论他们他们走到哪里,做什么,都能有一种新闻人的风范。这也许,就是我们记者部的意义。
也许,新闻正是一种态度。
但你们,不需要非哥。
也许,是我一想到进入新闻社后要做的种种改善让我厌烦了罢。为什么需要我呢,一个只会给组织带来麻烦的人。我们无法变革,我们不需要非哥。
我很高兴,我听从了内心的声音,我跑路了。
现在,我无比自由。
逐影追光,传播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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