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豆浆粉”
记得前年回家过年时,我们一家人乘火车到建瓯,转到汽车东站时,天色还早,寒风袭人,我们已饥肠辘辘,看到不远处,有一家早餐店正在冒着热气,我们赶紧进去,店里已有七八个客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豆浆粉。我们立刻叫老板娘上四碗豆浆粉,不一会儿,老板娘已烫好四碗粉,叫我们自己去配料,我们纷纷上前,各人端上一大碗白白的粉丝,来到灶前的长桌前,看桌上好几盆佐料:有料酒,有味精,有鸡精,有姜末,有葱花,有食盐,还有花生酱,有香油等。花生酱、香油是为干拌粉丝用的,我们不要用。我们只用前面的料酒、味精、姜末、食盐和葱花。几样东西放进大碗里,倒进热腾腾的豆浆,一下子从碗里冒出许多的气泡,一股热辣辣的葱姜味直冲鼻孔,用筷子夹进口里一咬又香又脆,忍不住喝一口又甜又咸又辣的豆浆,瞬间心里热呼呼的。女儿直叫好吃,老婆吃得满头是汗,可是第一次豆浆粉的儿子不肯下箸,原来他还吃不惯。
说起豆浆粉,我们一家还要感谢它呢。记得1997年下半年,我们在镇上的“二中”旁边买了一幢二手房,花了十几万元,欠了四万元的债。为了早日还清这些债务。我们动了许多脑筋,最后决定“就地发财”。因为我们家临街,又挨着学校,上学的师生,送孩子的家长,还有过路人,不愁没人光顾,因此办早餐店是最理想的,而卖豆浆粉最热门。家乡人早餐都爱吃它,一是豆浆有营养,二是白粉本身就是大米做的,两者一结合香浓脆滑,令人垂涎。三是加工便利,顾客一进店,不到三分钟就可以吃到。
说干就干,我们及时添置了六张桌子,加上崭新的碗、筷子和调羹,又买来了大盆小碟等。听说我们要开店,小贩们送来当地产的大米淀粉做的灰色的硬硬的粉丝,又长又粗。鲜葱是老爸在菜园里种的,料酒是自家酿造的老酒。
那时,我们家进行了分工,妻子手头快,负责买料和早上粉丝加工,我负责做馒头和烧火。最累的是老爸、老妈。老爸负责柴火和鲜葱。前一天晚上,老妈就要把黄豆泡进水里,发一发好磨。再把粉丝浸入水桶里泡软,然后倒进锅里煮熟,再捞到大筛上沥干。想不到灰不溜秋的半透明的家乡粉丝煮好后变成一条条白丝丝的好东西,中看又中吃。老妈弄好粉丝后还要准备第二天用的碗碟筷子,和各种佐料。切菜是她的绝活。她会把一块似手掌大的老姜切成又均匀又细细的姜末儿。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们一早就要起来,先在石磨上磨好豆浆,再倒进锅里煮沸,最后用纱布过滤成白花花的香浓豆浆。制好豆浆,接下来,她还要把老爸刚从地里拔来又洗净的香葱去根,切碎分到六个小碟里。
小店开张那天,热闹极了,在鞭炮想后,老师、同学还有路上行人涌进店里,先尝为快。我们也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以售豆浆粉和拌面为主,豆浆粉特别畅销,客人吃了都叫好。邻居们也来捧场,邻居们说:“你用自家的老酒拌豆浆特别香!(是啊,那可是五六年我们家储藏的好酒。)你家的豆浆用的豆子分量足,所以豆浆特别浓!你买的粉丝是本地最贵的,加上你自家种的土香葱,所以你家豆浆粉特别好吃!” 记得那天,我们忙了大半天,晚上一结账,扣除成本,估计赚了一百多元,我们一家可高兴了。
其实,我们家豆浆好吃,还跟我们家的土黄豆有关,那年月,父亲还能干农活,为了降低成本,父亲还在河边开荒种黄豆,几个月下来,还收了几百斤黄豆,因此,我们家豆浆从头到尾都很浓。我明白了:只有家乡的土豆、土粉 、土葱加上家乡的老酒才有家乡香气四溢的豆浆粉!
我们在老家卖了两年多的豆浆粉,家里的债务也逐渐还清,父母也白发苍苍,太累!我们又要工作加上后来旁边店铺开多了,利润越来越薄,我们就停业了。
唉,年关将近,不久,我又可以回家吃到家乡正宗的“豆浆粉”了。可惜制豆浆粉的老妈已长眠地下两年多了。
黄祖明
2016、11、30日于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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