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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炮仗花开,情深几许

短篇小说|炮仗花开,情深几许

作者: 吾名大霞 | 来源:发表于2021-01-01 16:55 被阅读0次

    我喜欢花,尤其是炮仗花,她能涤荡灵魂;她能排解烦忧。在骏离开期间,在我最痛苦的时侯,幸好有她静静地陪伴我、鼓励我,也幸好有了她,我才重新寻回了快乐。

    第一次见到炮仗花,是在菊花会的凉亭上,那时我和他在一个深秋的季节见到她时,才知道这世间竟然有这样妩媚动人,可爱坚强的花儿。

    记得那会儿,我们一起走在热闹的菊花会,蜿蜒成一条水蛇的路上,低头走路的我无意识间踏上了一条旁支的分岔路。耳朵里听着恋人不断夸赞周围的菊花如何如何,我的心里却没有多大感觉。我爱赏花,但不是菊花,之所以来到这儿,不过是为取悦爱菊花的骏。

    菊花会里的菊花千姿百态,有浅绿色的雏菊,黄色的重瓣大菊,还有似酒红色又非酒红色的尖叶菊,数也数不清。在园艺师的精心培育下它们身姿要多婀娜就有多婀娜,美貌要怎么美就怎么美。它们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菊花香,那香味儿要怎么香就怎么香,渐渐的迷漫了整个会展,渗透了我们的衣裳,最后融入我们的肌肤。得益于它们的功劳,观赏者更尽兴,更兴致盎然地去寻找更出众更出色的菊花。

    包括作为路人的我,也是如此,只可惜,一直没找到更出色更出众的菊花。当我行走在分叉的小路上时,脑袋仍旧有些混沌,也许是被菊花香熏晕了,也许是哪里少了一丝丝的激情。就像我和他一样,在两个人的恋爱舞台上,总是觉得缺少什么。我的心里并没有归属感,有的只是淡淡的忧伤。

    我和他相恋已有半年,他总是带我去各种各样的餐厅,花钱给我带来一顿又一顿味蕾的盛宴。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无意识的,或者说是有意识的,他想带我去吃美食,所以就去了。

    有一次我感冒的时候,不想吃药,也不想去买盒感冒药或者走路去看医生。于是,我不停地咳嗽,不停地流鼻涕,鼻涕还蹭到了他身上去。他嫌弃地翻白眼,还说,你都这样了还不去买药吃?

    我梗着脖子顶回去,我不是医生怎么知道买哪种感冒药?药店的感冒药可以装满满一大箩筐,我我怎么选择?

    药店里面有医生,你不懂就要问?!他说完这句话时,我发现我俩之间的距离由肩擦肩变成了脚趾头踢后脚跟,他前我后。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也没吃药。

    意外比明天来得更快,这天傍晚我就感冒了,全身发冷,缩在宿舍的床上裹紧了被子,还是冷。我爬下床,脑袋有些眩晕感,意识到不对,就拿了钱,一个人朝工业区大道走。拐了几个弯,有些虚晃,忍着不适,等马路的车子呼啸而过后,自己一鼓作气冲进了马路对面的诊所。

    打了屁股针吃好药默默回来了,谁也没告知,室友问起,我就说我肚子饿出去觅食了。

    他,并不知道我的这些事,后来也没发现我感冒痊愈的事情。呵呵,当然了,他那么忙,整日整日地加班加点。

    记忆的片段不知不觉涌现,我停下了脚步,发现周围仿佛不一样了。这里的小径很僻静,小虫敞开歌喉,鸟儿的嗓音似空谷幽兰。没有刚才的纷纷扰扰,就像是菊花会里的一处密室,等着我和他发现。

    我好奇地环顾四周,眼帘突然撞入一片炙热,炙热与这幽静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像一团火,在水泥回廊顶端恣意绽放,不管周围的植物如何看待她,只管伸出枝丫,以最舒适的姿态去迎接阳光雨露,去承受风霜雷暴。

    这是什么花儿?有的一簇花有十来个长筒状花,反卷开成四小片花瓣,还有些长长的花蕊穿插期间,好看极了。有的一簇花只有五六个大小不等的花蕾,透露出一股神秘感,让赏花的人儿窥不到其全貌。还有的一簇花里全是半开半遮掩的花儿,像许多个穿着花衣服的姑娘们,脸上写满了羞涩。所有花儿一簇紧挨一簇,热热闹闹,轰轰烈烈,那股争芳斗艳的气势,真是谁也不输谁!

    更让我欣喜若狂的是,花儿竟然是少见的橙色,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橙花。听说橙色还会给人带来快乐,因为这种色调可以缓解抑郁情绪。难怪我的心情变得如此美丽,初次相遇,她就给了我莫大的惊喜,那是一种发现新鲜事物的激动,是一种被她传递了快乐因子的欣慰感。

    花儿挤满了回廊顶,把水泥严严实实包裹住,甚至于花瓣和藤条已经垂落到了地面去了。若不是水泥柱子还在支撑着她们的身躯,我一定会以为眼前的花海就是一片飘在空中的橙色云彩。她们或是浅橙色,或是深橙色,深深浅浅,构成了这一片别样的云朵。

    借着水泥柱子,能花开一世界,如此坚强。凭着一片土地,也能自成一格,如此出众。终于找到了,这花儿让我停不下种种遐想。

    骏突然拉着我走,我眉心拧成一团,不悦地瞪他,如此美景,怎可辜负?我忍不住伸手去摘,伸出的手却被他拍掉了,威胁我摘花要被罚款。他拽着我拼命往前走。但我偏不愿,挣脱他手臂,又去痴痴地赏花!

    他怒火冲天,我心知他不喜这橘色花!他又拖着我走,我不住地推搡,你来我往间,这般大的动静引来了不该来的人。一个女声忽然制止了我俩的争执,呦!骏,你怎么也在这里?

    如此亲昵的口气!说话的是个女人,她蔑视我一眼,用盛气凌人的语气讽刺,怎么?你什么时候又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她着装一件藏蓝色连衣裙,肌肤没有因此而显黑,反倒衬托得更加白皙而妖媚。还有那豆沙红的唇高高翘起,像个美丽的公主,高贵不可侵犯。

    她手提的LV包,张扬地炫耀着她女主人的地位,一个富二代。她的出现就像突然而至的炮仗花,让人感到惊艳。不过花儿给人的惊艳背后是喜爱的情感,而她给我的惊艳之下却是没来由的厌恶感。由于她的出现让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消散了。

    我用疑惑的眼神在他俩之间扫来又扫去,寻不到答案,最后把疑问抛给了骏。骏的脸色刷的白了,本来红润的脸蛋,此刻像是突然被人刷上了一层白色的油漆,那么突兀,那么意外。“我……我……”他结结巴巴,半天也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直到那女人从他身边走过,还轻轻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他都在拼命克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的脸。

    他的指尖在颤抖,眼眸里是被压抑的一抹兴奋之色。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没听他提起过相关的信息。一路上,我想去盘问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等着他主动坦白会更好。但他沉默,从这片花海一直走完了所有菊花会的小路,都沉默不语。

    那个女人的身份让我更加好奇,像被蚂虫抓心挠肺,难受。按理说,骏这么清高的人,怎么会喜欢那些追求时尚爱慕虚荣的女人呢?莫非他们之间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他经常“失踪”的事实,恐惧感占据了我的头脑。

    那会儿,他总是摸黑才到家,关心他的去向,他总慌乱地找借口,加班,同事聚餐,领导找,一个借口不成立,那就两个。有时候他一个人盯着手机发呆,有时侯他一个人躲在楼梯上看纸条。被我发现后,淡淡说没什么。

    事情真的有古怪吗?

    到家的时候,我坐卧不安,在疯狂的手机搜索下找到了炮仗花的图片,仔细一对比,发现那片花海是炮仗花海。于是我网购了二十盘炮仗花盆栽,放到阳台去种,期待花开,希望能再见一次那片橙色的云海。

    一个星期后,他问我,你信我么?

    我......我现在弄不清信与不信究竟如何区分。

    见我不语,他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淡,我知道,他眷恋我,不想舍弃我。他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他和那个女人雅的故事:

    一年前,他俩经人介绍,相亲了。家里都是做生意的,自然以利益为前提。但雅却爱上了他,然后疯狂追求他。他数次拒绝,她却不愿放弃。后来那女人以死相逼,试图让他就范。他并不买账,撂下狠话:你要死就死远点,别拖累我!

    女人红了眼,歇斯底里尖叫,割断了手腕的动脉,鲜血染红了她的世界。

    然而他早已摔门走了,不知道这些疯狂的事情。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为了他去死?她从中能够赚到什么?他回家的途中,心里却隐隐不安,倒回去看,发现了一地的鲜血,血泊里雅双眼紧闭,纯色苍白,手腕的血还在缓缓流出来。

    抢救过后,她活了过来,她又跟他表白,她说,她喜欢他,喜欢他的才华,喜欢他的独特,喜欢他的冷冷清清。她说,她的热情正好互补了他的冷淡。

    他皱眉不语,说了一堆道理。

    然而,雅的父母来了,进门就是一顿臭骂,逼他留下来照顾女儿。雅哭了,脸上的滴滴晶莹泪珠成了经过暴雨击打的浮萍,更让她倍加可怜。其父母暗叫不好,认定骏欺负他女儿了。骏解释,他们不听,雅哭得更大声,骏再解释,依旧无果。他们觉得骏不想负责任,逼他娶她为妻子。

    外人不理解就算了,爸爸妈妈也以为是儿子负了他,心有愧疚的他俩把他骂了一通。他不想解释,也不解释,收拾行李到了我在的这座城市。

    事情到这里,脉络清晰了,可她说的又有女朋友是怎么回事?骏表示他从来没有和她交往过,更没有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

    如此厚颜无耻,绝了,就该不理睬。但我竟没看出来骏也是一个富二代,看到的只是他穿着普普通通,工资平平。可骏怎么没告诉我?我憋着心事埋头喝水。

    骏看出来了,他说隐瞒我是怕我有太多顾虑,他的眸子里还有丝丝歉意。这抹歉意是因为我?还是他果真负了那女孩?他根本瞧不上雅。我没再盘问下去。

    马路上的树叶子由黄转绿,全都凋谢,我知道,冬天来了。一天,我下班回来,发现房子里有被动过的痕迹,骏的所有私人用品都不见了。桌上留下了一封匆匆写下的信纸,信纸上写着:

    亲爱的菲,对不起,我必须回家了!后会无期,珍重————

    寥寥数语,道尽他的强势和无奈。回家是要和那女孩携手共赴余生了吗?终究要舍弃我了吧?他是不是在“失踪”期间已经预谋好了?还是被人带走了?我知道,我们的爱情进入了冬眠,期限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很多年,爱情也许睡不醒了。

    往后的日子,我恢复了一个人上班,一个人购物,一个人娱乐的单身生活。日子平平淡淡,很真实,很虚幻。真实是因为剩下我一个人体验酸甜苦辣;虚幻是因为那场恋爱就像是我做过的一场梦,它正离我远去,但我总在不经意间看见他留下的痕迹。我没有找他,也找不到。

    第二年,阳台的一片炮仗花越长越高,从稀稀拉拉到枝繁叶茂,从花蕾到花苞,开成当初的那一片橙色的云海,惊艳了我的眼球,默默填充着我空虚的精神世界。炮仗花如此实诚质朴,在一人一花的付出和回报中,我给她浇水,施肥,除草和搭棚。她给我的却是更多,有美丽,有芬芳,有快乐,有丰满,有富足。

    我终于明白,我和他之间缺乏的是信任和付出,我付出太少,他得到不多。他不够信任我,我缺乏安全感。他没有耐心陪我赏炮仗花,我也没有办法舍弃阳光的炮仗花。我揣测他的一切,他隐瞒了那些有关于“歉意”里包含的内容。也早该明白,在炮仗花出现的时候,爱情就岌岌可危。

    等花儿装饰了阳台的每一寸土地,骏也许就回来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因为我已经有了炮仗花这一位忠实的朋友,我,爱他,宠她,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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