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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妈妈五 - 草稿

我的爸爸妈妈五 - 草稿

作者: 东海浪影 | 来源:发表于2023-11-03 08:34 被阅读0次

            我当时在濮阳广告公司干喷绘,利用工作之便,我用公司扫描仪将谷丽萍送我的相片传到电脑,用写真纸的边角料又打印了一张,然后塑封后,连同回信寄给了妈妈和爸爸。

            在给妈妈和爸爸的回信中,我说我已在濮阳找到对象了,女孩非常好,我们相处进展的都很好,请妈妈和爸爸放心。

            在随后日子里给妈妈打电话时,妈妈非常高兴的详细询问了我和谷丽萍的情况,并叮嘱我要多积极主动多去体贴关心人家。

            没想到,在我和谷丽萍相处了两个来月的时候,危机出现了。

            有天我在新华保险公司认识的孟庆志和我说,他知道谷丽萍有不少东北的朋友,她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

            我由此想起最近发生的两件事,有次我去商场找谷丽萍玩时,她说他们商场有个员工老是骚扰纠缠她,要不要找帮人揍他一顿。

            还有一次,我给她打电话时她说,她有个朋友和别人打架受伤住院了,她去看望下她的朋友。

            那时我们的关系还没确定,记得有次我邀请她一起出去吃饭,她电话里笑着说人家都下班坐车回家了,我总不能再坐回去吧,改天的吧。

            也许我再稍微努力坚持下,我们就能走到一起了,但那时的我对爱情期望值比较高,因为总觉得只要我多一分勇敢和主动不难收获爱情的,想来想去我动摇了想和谷丽萍继续下去的决心。

            为了对她减少伤害,我编了个理由,写了封分手信,说我深圳的叔叔让我去深圳给他帮忙,濮阳的工资太低了,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深圳发展吧,感谢她曾像一束光照亮过我的生活,祝福她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将信委托他们商场的同事转交给了她,于是我们的恋情也走到了终点。

            其实纵观我们相处的过程,谷丽萍一直对我很好,我们之间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即使怀疑她和东北黑社会有接触也应该求证一下,不应该稀里糊涂的就放弃。

            我就这样轻易葬送了自己多么些年最难得的机遇,这件事也一直成为我深深的自责和遗憾。

            我在方远电脑毕业后,在濮阳呆了一年多。

            最开始我在冰河世纪网吧干了两个月网管,然后在它旁边的电脑学校干了一个月, 因为缺乏教电脑经验被辞退了。

            接下来我去了新华保险公司上班,因为没有业绩也是就干了一个月。

            后来经过半个来月找工作最后在太阳风广告公司干了喷绘,一直到离开濮阳。

            太阳风广告在濮阳算是数得着非常有名的大公司,但工资一个月就五百。

            也不知那时怎么那么能干,我在太阳风一天上十多个小时,还黑白倒班,值完班得一直干到天亮,我竟然又去另一家大型广告公司百合花广告应聘干了兼职。

            如果在太阳风干白班,我就晚七八点下班后去百合花干到晚两三点,如果太阳风上夜班,我就白天休息几小时再去百合花干上大半天,工资也就一个月300。

            就这样,在兼职的状态下我干了一两个月。

            在百合花广告公司,我的工作是操作喷绘机,另外有外出制作安装的活我也经常跟着去。

              百合花的客户很多,业余很忙,经常一上班就不停的忙。

            由于我同时还在太阳风广告上班,基本属于连轴转,经常干着干着活眼皮就开始打起了架。

            百合花广告的老板姓王,脾气有点不好,但精明干练是非分明。

            他的几个老员工经常消极怠工不好好工作,经常见到王老板对他们不客气的劈头盖脸的训斥。

            王老板还经常拿我的事情来说他们,说你看人家小刘,多有上进心,本来在有名的大型广告公司上班,在这里上班也是从来没有迟到活,平时干活都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有次正值中秋佳节,我心中甚是思念远方的妈妈和爸爸,晚上在百合花广告没事的时候用photoshop平面设计软件用心制作了一张图。

            图上一位清朝漫画老叟一手捻须髯一手执毛笔,仰面在一杆大旗上写到每逢佳节倍思亲。

            王老板恰巧看到了我制作的图片,他非常欣赏,直夸我设计的不错,说可不可以把这个图片送给他做个纪念,并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濮阳工资有点低,我可能会去外地大城市去打工,王老板说啥时候要是回濮阳可以直接来我这里干设计,百合花永远欢迎你。

            一两月后,太阳风广告的老板王亚军知道了我在百合花兼职的事,他说公司不允许脚踏两条船,不可以同时在两个公司上班,没有办法我只得和百合花的王老板解释了下,辞去了百合花的工作。

            我继续在太阳风广告又干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给一个客户喷绘一张宽近两米长十多米的大广告图,在刚喷了一点的时候有个地方稍微有点缺墨。

            喷出来的图看起来颜色过渡有点不太自然,我暂停后问客户,可不可以用,是继续还是重新喷。

            那客户说喷吧,不料那个人只是真正客户派去的代表,结果那张图人家不要了,让公司重新制作。

            我说明情况,那人变得矢口否认,最后公司毫不客气的扣了我不到四百。

            正好我也不想再在濮阳呆下去了,就辞去了太阳风广告的工作,去了郑州。

            在濮阳的最后一个月,我还有一段网恋的经历。

            当时流行一种叫小灵通的手机,它的号码和座机一样只有七位,使用范围仅限于当地,话费也比较便宜。

            我当时也花二百块钱买了部二手小灵通。

            有天,我接到一个女孩的电话,她电话里大概要找某某人,我说我不是,您可能打错了,她说听你说话挺好听,如此也是种缘分,咱们交个朋友吧。

            那时的小灵通互发短信不收费,于是我们平时就开始用短信频繁聊天,我也经常给她打电话聊上半天。

            有次,一个自称是她弟弟的给我发短信,说他姐长的很漂亮,是高三学生,学校的校花,不久前和男朋友闹矛盾分手了,我很有机会的,并说让我给他充几十块钱游戏币,会帮我在她姐姐面前说好话。

            我也没用他帮我说好话,也没驳他面子,先后给他充了两三回,也没和他姐说。

            我快离开濮阳时,女孩提出想和我见面,我说我已经二十七了,女孩一听就犹豫了,说自己还小还在上高中,我说那我还是不打扰为好吧。

            最后,直到我离开濮阳时我给她发信息说我要走了,她说希望有缘再见面吧,那一刻我也是心里挺难过挺不是滋味的,再往后便没有了联系。

            我刚到郑州时,在郑州最大的广告喷绘市场的雅风广告应聘,又干了喷绘员工作。

            那里最开始给我的工资是四百,比在濮阳太阳风广告还少一百。

          在那里干了一周左右,我在网吧上网时了解到浙江东阳横店影视城平时招群众演员,一场戏最少四十,一天有时能拍两场以上,还有更多进组做特殊群演的机会。

            我心想拍戏挣得多,还好玩,我爱好写作,还同时可以多长点见识,丰富下阅历,体验下生活。

            于是在呆了郑州十多天后,我就启程去了浙江东阳市的横店影视城。

            说起来在濮阳工作了一年多我也没攒下多少钱,开始网吧和电脑学校的收入,经过中间找工作还有保险公司白干一个月,已所剩无几。

            在太阳风广告的半年多,每月除去吃饭花销也就能剩一二百。

            这期间我买过一个自行车,交友不慎,被保险公司交的朋友孟庆志说骑去找工作,给骑跑了,人也失踪不见了。

            还有我和谷丽萍相处的时候,我给她买过一台二三百的小电视,交过一百多的话费,平时经常给她打电话也花了应该有一两百。

            在郑州雅风广告因为只干了十多天没有工资,又花去好几百,还有给我提供信息,介绍我去横店如何跑群演的中介公司处又交了一百五十。

            在我准备启程去横店的时候,我身上已没多少钱了。

            为了筹去横店的路费还有短期生活费,我专门去了清丰县双庙乡东安上村二舅家里,二舅妈人很不错,借了我四百,并说拿去用吧,以后也不用还了。

            我表示有钱时是一定要还,应该还的,舅妈也没再说什么。

            另外我又找到在新华保险公司认识的朋友李瑞英,管她借了二百。

            李瑞英是我在新华保险入职时的介绍人田慧丽的介绍人,我们平时的关系都非常不错,她人非常朴实善良,是我们的组长,业务能力很强,业绩突出。

            我和孟庆志曾在她家秋收的时候去帮她家收过地。

            当我提出管她借二百块钱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并说人都有为难招窄的时候,表示借我钱非常放心,对我比较信任。

            后来我也是在横店刚一开支就第一时间把钱还给了她。

            没料到我好不容易借来的钱,还没正式出发就在公共汽车上被人偷去了。

            因为在网吧通宵的钱比住店的钱少一点,再有想查一下去横店如何坐车,及横店那边住宿拍戏等问题,出发前我在濮阳网吧上了一通宵。

            第二天在濮阳去郑州的公共汽车上,我坐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的打了半天盹,结果放在白衬衫胸前口袋里的钱被人给偷跑了。

            无奈,我只得到郑州长途汽车站后,给妈妈打电话求助。

            本来电脑毕业后一开始工作,我就和妈妈爸爸说过,以后都不用家里再给我打钱了,都参加工作一年了还向妈妈爸爸要钱,我感到挺难为情也很失败。

            妈妈第一时间及时接听了我的电话,电话里我说明了自己这一年的收入花销及现状,也说明了打算去横店还有坐车钱被偷的事,让妈妈爸爸再帮我打五百块钱。

            妈妈对我很是不放心,说咱们不是拍戏当明星的料,让我不要去拍戏,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好好干就行了。

            我向妈妈解释说我就是去跑下群众演员,我没有想当明星,主要是那边的收入还不错,妈妈无奈只好说你既然决定要去了就随你吧,记住干什么一定要现实一点,不要好高骛远。

            妈妈问我五百够用吗,我说够的,足够用了。 

            第二天,爸爸早早的去乡里银行把钱给我转了过来,于是我才顺利的买票坐车去了横店。

            我坐的是郑州直达义乌的长途汽车,票价三百。

            到义乌后,花了五块钱找一个三轮将我送到去横店的汽车站。

            义乌到横店也就几十里地,票价大概二十来块钱。

            到横店后,我转悠半天花三百左右,找了个房租最便宜的出租屋。

            此时我身上的钱已花的七七八八就剩下不到二百了。

            我不禁发起愁来,这点钱即使每天再省吃俭用也难以支撑到一个多月后开支呀,家里妈妈爸爸那里肯定不方便再开口了,认识的朋友基本也没有可借之人。

            我想起在电脑学校时曾借过同学吴方帅四百多。

            吴方帅是个长的很帅的小伙,因为我们都爱听歌喜欢唱歌,比较有共同话题,在电脑学校时关系不错。 

            他很有音乐天赋,听他唱过张镐哲的如果再回到从前,唱的非常有味道,棒极了。

            电脑学校刚毕业,他在一个大型浴场做服务生时,在浴场内部员工一次歌唱比赛上他唱那首歌还获得过一等奖。

            我和他没有深交,只是经常一起聊聊天,有次晚上一起去濮阳体育场玩曾被他邀请去他那里住过一晚上。

            我隐约觉得他的生活圈子有点乱,社会的朋友比较复杂。

            有回他给我打电话说和别人打群架对方住院了,他需要给对方出医药费,他实在无处筹钱,求我帮忙借他四百。

            我一心软便答应了,其实我当时身上总共没有一千块钱。

            他借完钱后一直没有还钱,我几次问都是说没钱搪塞,气的我直接坐车去了濮阳南乐县他们村上门要债,经过打听找到了他家。

            他的父母待我很热情,向我赔礼道歉,一番解释说家里实在没钱,只是给我拿出了三十块钱。

            我看要债无门,心想认倒霉算了吧,之后我便一直没管他们要过。

            如今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他们家挂通了电话。

            电话里她的母亲又是向我一番道歉,说这点钱欠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并说,吴方帅其实早就得了尿毒症,家里为他治病钱都花光了,他也活不了几年了,家里实在没钱。

            我听了感到很很吃惊也挺难过,就说我真是不知道这些,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要钱的。

            吴方帅母亲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她非常理解,她们实在拿不出钱,那边只有九十多稍后就给我转过来。

            从那后,剩下的钱我没再要,也没有了吴方帅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是否还在世上了。

            因为手里剩的钱太少,刚到横店的日子过的比较艰难,每天基本都是维持最低的饮食标准,能省尽量省。

            在横店最初的一两个月,我每天都是下午快天黑前去演员公会报名预订第二天的戏,然后次日一大早到公会集合跟剧组去拍戏。

            跑群演的日子倒是比较轻松快乐,就是挣的钱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因为每场戏四十块钱,但并不是每天都能拍到戏,一个月顶多能拍大半个月戏,一天能拍两场的时候也是几乎没有。

            每月去掉房租和生活费也就能剩个三百二百的。

            于是我决定找份工作,找了几个地方,最后在万盛街大北头的新科电脑找了份电脑培训老师的工作。

            在新科电脑的工资是每月八百,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还可以去跑群演拍戏。

            在新科干了两月后,那里老板提出要和我签一年的合同,工资还是八百,我没同意,辞去了那里的工作。

            很快我在横店另一家通达电脑培训入了职,那里的工资开始给的是九百。

            就这样我一直在通达电脑干了将近一年直到离开横店。

            在拍戏时候我曾遇到过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记不清那次拍的是什么戏了,大概是张国立导演的尚书房或少年嘉庆之类。

            那是扮演和珅的王刚老师的一场戏,在没开拍前候场的时候,王刚老师穿一身白锻十字扣裤褂,坐在一张木椅上喝茶。

            当时我离王刚老师很近,王刚老师看上去显得有点苍老的,但不怒自威派头十足。

            我突然清晰的听到王刚老师声音严厉急促的嘀咕了一句,还不快回家去。

            我感觉王刚老师这话就是冲我说的,一时间我如坠雾中,一方面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一方面又似乎感觉有什么不祥之兆。

            后来得知妈妈得肺癌的消息后,回想起王刚老师的话我才知道,他可能通过我的面相表情猜出了我家中的不幸,感觉真是太神奇了,王刚老师真是高深莫测呀。

            在横店那年过年的时候,我给妈妈和爸爸打电话拜年。

            接电话的是爸爸,在电话里爸爸突然问我手里攒了多少钱了,家里有事用钱方不方便给家里帮帮忙。

            我一时没想到家里出了什么事,心想肯定是让妈妈爸爸很为难的事,可是我如今的收入除去房租生活费每月只能剩不到三百,手里如今也就一千多块钱。

            我很不好意思的如实和爸爸说明了情况,爸爸说那就算了,他再想办法吧。

          通达电脑是一家比较大的电脑学校,平时常承接给工厂集团员工培训还有政府向平民的普及电脑培训。

            在去通达电脑两三月后,那年年底前,我被安排给横店制作电池的工厂——东磁集团,做课后电脑上机实习的指导。

            刚过完年又被安排到横店附近的虎山镇,给当地的居民做政府普及电脑培训。

            刚过完年的时候我有次给妈妈打电话,电话里我听妈妈说话声音有点发颤,我非常担心的问妈妈是不是最近生病了,身体不太好。

            妈妈说她没事挺好的,叫我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我隐约有一种不详之感,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妈妈身体没有大碍,能够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两周后我再给妈妈打电话时,接电话的是姐姐,姐姐说妈妈没在,并说最近妈妈挺想我的,让我平时给妈妈多打点电话。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更是加重了心头的疑虑。

          又过了没多久,我在虎山镇给当地居民做普及电脑培训,中午休息的时候,突然接到我姐的婆婆戴大娘的电话。

            电话里戴大娘急促又大声激动的冲我喊道:“军民快回家吧,你妈马上就不行啦,再不回来就见不到你妈了”。

            我闻听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棍,立即情绪失控声音颤抖的哭道:“大娘,我妈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戴大娘说:“你妈肺癌晚期啦,你家里人怕你难过一直瞒着你,你快回家吧”。

            我的心情瞬间跌进了无尽的深渊,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寂静和冷清,没有了任何生气。

            我随后就给通达的老板娘楼娇娇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提出要请假回家。

            通达电脑老板娘你要把下午的课讲完,明天就给你结账回家。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强忍悲痛,强打精神,上完了最后一课,上课过程经常说话声音有点走调,眼泪也经常不由自主的就流出来。

            讲课的最后,我和同学们简单告了个别,说我家里有事明天就不能继续给大家上课了。

            通过察言观色,同学们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也纷纷向我道别,对我好言安慰。

            第二天在我临走前,早起给同学们做上机指导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还送给我了一个精美的水晶宝塔做纪念。

            她说虽然相处不长,感觉老师是个很好的人,有点挺舍不得老师走的,送给老师一个礼物留作纪念吧。

            我听了有点受宠若惊,非常感动,连声表示谢意。

            得知妈妈得肺癌将不久于世的消息,当天晚上我几乎哭了一宿。

            开始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半天,后来安静下来,但眼泪始终不停的往下流,枕头变得湿漉漉的,上面全是我的泪水。

            第二天我返回横店,在横店等老板娘给我结结账又耽搁了一天。

            那段时间,演员公会的工头闫洪岭正让我帮他打小说稿件。

            他是个爱好写作,很有才华的人,他当时写了厚厚的一本稿子,听说我在电脑培训上班会五笔打字,特请我帮忙给他用电脑打稿子,说会付给我相应的报酬。

            本来他的稿子我打完了大部分,还有几万字没打完。

            常言受人之托必办忠诚之事,虽然我此时已没了任何心情,还是当晚打伞冒着大雨找到一个网吧,花了好几个小时把剩下的给打完了。

            没想到在打完往闫洪岭u盘里存的时候,电脑不知中了什么病毒,包括之前打完的稿件全都变成了乱码字符。

            我无奈只好第二天找到闫洪岭,将情况和他说明,说很抱歉没能帮上忙。

            闫洪岭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失望,对我好言安慰了几句,并说以后要是再去横店拍戏就去找他。

            那一天,通达电脑的老板娘也给我结清了工资,说最近我比较辛苦,工资按一个月一千给我开的。

            当天,我就匆忙的坐车离开了横店赶往东北家中。

            在途中火车上我看到一个叫卖小饰品的,其中有种小十字架的挂链吸引了我。

            我想,妈妈信教,对于妈妈来说,天堂可谓是很大的一种精神寄托,我买上两件,一件送给妈妈,一件我自己带上,一则让妈妈知道我是多么爱她,多么舍不得他老人家离去,一则让妈妈有所精神寄托,相信我们母子以后一定会在天堂重逢的。

            于是我买了两件十字架挂链,在后来到家的时候一件送给了妈妈,一件我自己戴上。

            妈妈明白我的心意,戴了一两天,后来就轻轻放到了一边,我知道妈妈戴着也不方便,也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安慰妈妈,心情难过极了。

          在坐火车时我还做了一件愚蠢荒唐的事,因为我的婚姻大事一直是妈妈的心病,如今我还是单身一人,我感觉特别对不起妈妈。

            当时同节车厢离我不远,有个看样子也是独自出行的女孩,我看她对我比较留意,人长的也还不错,就想问下她是否愿意和我交个朋友,管她要个联系方式,等回家的时候对妈妈好有个交代。

            可是我不擅长搭讪,开始也没有靠近女孩和人家聊聊天,只是在下车的时候,主动上前去帮她拿行李。

            女孩有点被我的举动吓到了,表现很是尴尬。

            我帮她将行李提出车站,并诚恳的问道是否可以留个电话交个朋友。

            女孩看样子紧张的不得了,说好的,结结巴巴的将电话说了一遍,然后就仓皇而逃了。

            我同样也是比较紧张,因为也是太唐突,看女孩惊慌的样子也没了什么心情,她的号码我也没太听清,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2006年3月初的一天,晚八点左右,我从县城打出租赶到家中。

            听到车响,爸爸出院门来到外面大道接我。

            我发现爸爸神色暗淡,两年多不见爸爸显得苍老了很多。

            我说爸我回来了,爸爸说回来就好,快回家吧。

            我答应了一声很快走进屋中,从小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屋一如从前,但感觉充满了无尽的凄凉和冷清。

            我见妈妈盖着被子躺在炕上,妈妈的脸已浮肿的厉害,眼神呆呆的,已没了曾经的神采。

            妈妈见我回来了,勉强挣扎着坐起来一点。

            我瞬间泪流满面,跑到妈妈身边拉住妈妈的双手哭着道:“妈,军民回来了,妈,您怎么病成了这样”。

            妈妈泪水夺眶而出,声音激动颤抖艰难的说道:“妈想你”。

            我知道妈妈能陪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感觉一切是那么的无助,妈妈是那么的可怜,一瞬间我的心情碎了又碎,无法承受和窒息的痛苦将我淹没。

            我曾经设想着在外面抓紧好好打拼几年,找个对象成个家,然后把妈妈爸爸接过去,妈妈和爸爸至少还能过二三十年幸福的晚年生活。

            可没想到我刚外出不到三年,妈妈就得了肺癌。

            我回忆起外出打工前一两年有一天,妈妈从地里回来刚到家,突然说感觉头晕目眩躺在了炕上,过了会儿,妈妈才慢慢缓过神来。

            当时我也有种不祥之感,非常担心妈妈身体有什么问题。

            由于农村远离城镇,村里连诊所都没有,平时也从来不去医院检查身体,有点病一般也舍不得花钱去治,妈妈当时身体出现的异样没有得到重视。

            想想我感到深深的自责和遗憾,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妈妈的肺癌已错过了早期的最佳治愈期,一切都为时已晚。

            此时的妈妈,时刻都在经受着巨大的病痛折磨。

            妈妈的肺部已病变得十分厉害,平时只能斜侧身躺着,妈妈呼吸也是十分吃力,能明显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妈妈的饮食也主要靠喝点稀粥来维持。

            家里炕上、窗台、组合柜上放满了爸爸和弟弟给妈妈买的牛奶、八宝粥、蛋黄派等好吃的,可此时妈妈几乎一点也吃不下去了。

            我每当将好吃的东西拿到妈妈跟前让妈妈吃,妈妈只能勉强吃上一两口就放到了一边。

            妈妈也是经常拿起身边的好吃的让我吃,我本来没有心情吃,但想妈妈看我们都不吃可能自己也没有胃口了,也就勉强吃上一点。

          病痛的折磨摧残已几乎剥夺了妈妈的睡眠,每晚看着妈妈翻来覆去,斜侧着身子,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指望奇迹出现,幻想是否还有办法让妈妈转危为安的想法也渐渐破灭了。

            我感觉生命是那么的脆弱,命运是那么的无情,眼中的世界和一切是那么的空荡荡,那么的暗淡无光。

            看着妈妈深夜里还在痛苦中挣扎,我不忍心丢下妈妈,我也是整夜整夜的强撑着没有休息,一直陪伴在妈妈身旁。

            我因为比较喜欢音乐爱听歌,这次回来带回来一个录音机还有不少磁带,另外还有一个当时社会很流行的MP3播放器。

            有时我问妈妈想不想听听歌,见妈妈点点头,我就把录音机打开或将MP3调好后将耳机给妈妈戴上。

            可此时的妈妈已没有了任何的心情,也只是不想让我失望,勉强听上一会儿就不再听了。

            现在已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妈妈心情变好,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妈妈。

            我在问妈妈生病的经过时,妈妈哭着说,本来是能治好的,都是你爸爸舍不得钱给我治病。

            原来爸爸一直瞒着妈妈,没有将妈妈得肺癌的消息告诉她,其实爸爸为了给妈妈治病已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很多的外债。

            看着妈妈伤心难过的样子我也陷入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中无法自拔,我也只能好言安慰妈妈,说她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痛苦而又无奈的意识到,妈妈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就要失去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亲人了。

            在我时常呆呆失神的时候,无意间我看到我家屋中棚顶灯棍上挂着的一个装饰小物件。

            那还是几年前我没外出前,给我外甥女戴馨买的零食里有一张手工折叠卡片,当时我将卡片按上面说明折叠成一个小八角灯笼,然后用针线穿起来挂在我家屋中棚顶的照明灯棍上。

            记得当时妈妈还夸我心灵手巧,小灯笼很好看。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小灯笼还是依然挂在那里,肯定是妈妈看到小灯笼就想起了我,一直没舍得摘去。

          看着小灯笼,我的眼睛不禁又泪水模糊了。

            妈妈的肺癌隔不到一个月就得去医院做回化疗。

            在陪妈妈去医院的时候,看着妈妈被医生用针管子从后背一管子一管子的将积水抽出,可以想象妈妈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但整个过程妈妈特别的坚强一声也没有吭。

            随后医生安排妈妈在医院住了几天院。

            住院期间,我问妈妈想吃什么东西,妈妈说想吃葡萄。

            可是我上街里转了一两个钟头,几乎走遍了附近所有的水果店也没有买到葡萄。

            我沮丧难过极了,眼泪经常围着眼圈转,心想妈妈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希望我都无法实现,我真是太没用了。

            无奈,我最后回到医院和妈妈解释了情况,妈妈说没事的,没有就不吃了。

            我在横店的时候曾花二百多买了一部照相机,那时数码相机还没流行,市面上基本还都是用胶卷的相机。

            那个相机没买多久,本来是想拍戏时找机会和明星合个影啥的,结果基本一次也没用过。

            陪伴妈妈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有天我拿出相机,和妈妈说给妈妈拍两张照片,妈妈非常配合的费力坐起来,我小心翼翼的调整好镜头给妈妈拍了两张。

            那两张照片有一张不小心被我后来连同其他很多东西全都在外出的时候给弄丢了,还好保留下来了一张。

            那段日子,村里几位和妈妈几十年亲密频繁来往关系不错的大娘大婶们,曾陆续来看望过妈妈。

            离我家几十里地,和我家关系一直很要好的东升村刘尚志夫妻刘叔刘婶也专程赶来看望了妈妈。

            妈妈强打精神坐起来,陪刘叔刘婶聊了很长时间,刘叔刘婶关心的询问了妈妈的病情,叮嘱一定要好好养病,言语神色之间很是难过和感慨。

            妈妈的生日是阴历二月二十八,不久后到了妈妈的生日。

          姐姐张罗给做了一桌子好菜,我们还给妈妈买了一个大蛋糕。

          印象里妈妈过生日好像从来都没吃过蛋糕,可如今蛋糕摆在妈妈面前,妈妈只能艰难的吃上几口,难以下咽了。

            妈妈生日午宴上,我们给妈妈带上生日皇冠,点上蜡烛,轻声齐唱生日快乐歌,然后帮妈妈吹灭生日蜡烛。

          接下来的日子,妈妈的身体渐渐越来越糟糕,我自从回到家后几乎没见过妈妈休息。

            见妈妈晚上难以入睡,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不忍心让妈妈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煎熬,也一直整夜的陪在妈妈身边,不时的安慰妈妈一两句,希望能带给妈妈一点点温暖,让妈妈不会太那么孤单。

            在连续半个来月几乎不眠不休后,我实在有点坚持不下去了,爸爸和姐姐让我去东屋睡上一觉。

            那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清晰的听到咣当一声,能真切的感觉出是一个棺材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从梦中惊醒,一时间难以承受那份悲痛,一种窒息的压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一拳猛地砸向墙边的玻璃,玻璃被打碎了,我的手也被划了道深深的口子。

            爸爸和姐姐闻讯赶来,姐姐帮我上了点止血药用纱布帮我包好伤口,伤口有点大,开始一直流血,我一时间头晕的厉害,只得咬牙挺着。

            爸爸和姐姐让我回东屋继续休息,由于我感到一阵阵眩晕,于是不放心的看了几眼似乎在睡觉的妈妈,又回到东屋躺下,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没想到我这一觉竟睡了两天,一觉醒来,我听到噩耗,妈妈已经离开了我们,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见不少村里人正在给妈妈在外面搭建灵棚,妈妈静静的躺在炕上,身上已被穿上了寿衣。

            我瞬间心如死灰,意识到我已永远的失去了最爱我的妈妈,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可怕和陌生。

            我心想如今正是寒冬腊月,万一妈妈还能醒过来呢,绝对不能让他们将妈妈放到灵棚里。

          于是我有点情绪失控,哭喊说妈妈没有死,妈妈没有死,并阻止大家停止扛木头给妈妈搭建灵棚。

            其实妈妈的肺癌早已是病情恶化的晚期,一直以来都是靠药物在勉强维持。

            前几天爸爸已实在没钱再为妈妈买药,那天我看到妈妈难受的要命,到处找药,我问爸爸妈妈的药呢,爸爸无奈的摇摇头。

            看到妈妈被病痛折磨得坐卧不宁,到处找药那无助的样子,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一刻我感觉妈妈一定对我们非常失望,感觉妈妈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可怜,我是那么的无用。

            那一刻我简直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犹如坠入了无底深渊,犹如去了没有人烟的大漠,犹如置身在只有风儿呼啸的寒冬。

            没能在妈妈去世的最后一刻陪在妈妈身边,是我永远的一个深深遗憾。

            听弟弟说妈妈是躺在弟弟的怀里去世的,妈妈去世时爸爸、姐姐和弟弟都在身边。

            我曾不止一次问过姐姐,说妈妈去世前都说了什么,姐姐说,妈妈去世时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跟军民说,妈妈就睡一会儿”。

            我听后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心情难过至极。

            我想肯定是妈妈不想让我太难过,又想不出别的话来安慰我,所以用这简单的话来表达妈妈是多么舍不得离开我们。

            几天后,妈妈出殡了,妈妈的骨灰盒被爸爸找村里邻居帮忙,葬在了村东头猴头山政府给划归的林地处。

            爸爸自己用水泥给妈妈制作了一个石碑,爸爸在上面写上妈妈的名字还有妈妈去世的日期。

            妈妈出殡后的第二天是个雨天,那天清晨,看着空荡荡的屋里再没了最爱我们的妈妈,曾经熟悉温馨的家已是变得那么冷清。

            我压抑的推开屋门,屋外正淅淅沥沥下着雨,两只麻雀停在南面仓房屋顶瓦片上一阵叽叽喳喳,突然又一前一后的飞走了。

            我呆呆失神的望着淅淅沥沥的雨灰暗的天空,感觉世界变得寂静的可怕,变得如此的陌生。

          妈妈去世后,我的精神世界仿若被掏空了一般,整日变得精神恍惚,失魂落魄。

            每天面对变得空荡荡的老屋,可谓是意志消沉、精神压抑、百无聊赖。

            我在家实在呆不下去了,一两天后就向爸爸提出想回浙江横店打工。

            没想到我和爸爸一说爸爸就同意了。

            爸爸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妈妈的离去对爸爸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可爸爸将一切都深埋在心里,变得沉默寡言,平时脸上也没了一点笑容。 

            在离开家之前,我特意将家中很多妈妈和爸爸的老照片都装进了行李,心想这些照片带在身上才会放心,万一以后回家时再也见不到了岂不是很遗憾,可没想到结果没几天后那些照片连同行李就都被我弄丢了。

            由于近段时间为了陪伴妈妈连续半个来月不眠不休,我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差,头脑也变得很迟钝,整日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出发后不久,在哈尔滨火车站就将大部分钱以及行李和所有东西稀里糊涂的都弄丢了。

            剩下的钱我勉强买票坐到了山东泰安,在泰安逗留流浪多日,后来给深圳老叔打电话求助,老叔给我打了三百。

            之后我又稀里糊涂的将身份证和存折都弄丢了,靠老叔的钱坐车回到了河南濮阳。

            到濮阳后我又变得身无分文,先后向濮阳的姑姑还有老城的表姐求助。

            姑姑说当时身上没钱只给了我一百,老城的表姐也是只给了我一百。

            表姐给我钱时还将钱举过头顶冲着太阳瞄了两眼,也不知是在说她挣钱不易还是讽刺我不能自食其力。

            我对老家的亲人很是失望,没有再求助任何人,又坐车返回了泰安。

            因为连续多日不眠不休我精神恍惚,生存能力大打折扣,身份证也丢了,无法找工作,又身无分文,我只好流浪乞讨艰难度日。

            那段流浪的日子,是我今生最落魄最艰难的日子,也让我深刻感受了许多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后来我经过泰安救助站的帮助,买票坐到哈尔滨的呼兰车站,然后再车站逗留一两日,先给萝北姑姑打了个电话。

            姑姑说:“孩呀,姑姑年纪大了帮不了你,你还是给你爸打电话吧”。

            其实我知道姑姑家有一两个表哥表姐都在哈尔滨。

            无奈最后给家里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是弟弟,我向他说我在呼兰车站,弟弟电话里也没说什么,我失望的把电话挂了。

            第二日,在呼兰车站附近街头我正漫无目的的走着,无意间惊喜的看到了前来接我的爸爸。

            那一刻重逢的喜悦无以言表,我知道这半年多痛苦的日子终于结束啦,心想这世上最疼我最爱我的永远还是妈妈和爸爸呀。

            亲爱的妈妈今生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只有在梦里或残缺的记忆里才能与妈妈相见了。

            由于我记忆力很一般,又资质愚钝,文笔不佳,经过多日努力仅仅写出了有限模糊的以上这些。

            我对写出来的妈妈的回忆非常不满意,在工作之余夜深人静等时,我将会继续努力回忆搜集往事里妈妈珍贵美好的瞬间,对妈妈的回忆录进行丰富和整理。

            我希望我写的东西以后能在网络世界里永久的保存起来,作为今生和妈妈缘分的见证,期待和妈妈在另一个世界或来生能相聚重逢再续前缘。

            有关妈妈的回忆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继续写有关爸爸的回忆。

                      我的爸爸

            经过将近半年的漂泊流浪,几番番不堪回首的辛酸经历后,在呼兰车站附近大街上,我终于惊喜的遇见了前来接我的爸爸。

            在这几个月里我一直没和家里联系,一则是不想让爸爸担心和对我失望,一则也是因为后来身份证存折都没了,也不方便让爸爸给我汇钱。

            在见到爸爸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抱怨全都烟消云散了。

            爸爸见到我也是惊喜高兴极了,笑呵呵的领着我到附近卖服装卖鞋的摊位,从上到下给我换了身衣服和鞋,又领我去理发店理了下发,去饭馆吃了顿饭。

            然后爸爸和我花一百多买了两张呼兰到鹤岗的火车票,到鹤岗后又转乘直达我们愚公村的公共汽车,于当天下午两点多赶回了村里。

          当时正好村的南大道正在新修水泥公路,早先县城到我们村的公路一直都是十分难走的沙土路,如今马上就要全部换成了光滑平坦水泥路。

            我们村南大道路段刚刚新修完水泥路还没通车,公共汽车在我们村南大道的最西头和共青十连及奋斗乡的三岔路口停下来。

            爸爸和我下了车,在新修的水泥路上走了一段,正好遇到了正在水泥路干活的姐姐、姐夫还有我家的西院邻居代兆军。

            那一刻我莫名有种强烈的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觉。

            姐姐、姐夫还有兆军看到我高兴的迎上前来和我打招呼。

            姐姐更是心疼难过的简单问了下我的遭遇经历。

            简单聊了几句后,告别姐姐、姐夫还有兆军,爸爸和我走村西的山路往家赶去。

            在走了一段经过一片树林时,爸爸突然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笑着对我回忆说,有一年蕨菜特别多,这附近就是个蕨菜窝子,他曾赶牛车拉着妈妈还有我们来这里采过蕨菜……

            看着爸爸那满脸笑容又怅然若失的表情,我心里心酸难过极了,眼睛不禁又湿润了。

            我想爸爸肯定又十分想念妈妈了,爸爸知道和我说肯定我也会非常有共鸣,也是一种安慰和寄托吧。

            这次回家后,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呆了好几个月,因为前车之鉴,短时间内我没敢再外出。

            每天看到爸爸一如从前般的辛勤能干,但感觉变得寡言少语,每天总是闷着头干活。

            在家呆这几个月,整日里我过的比较轻松,爸爸每天里给我安排的活也不多,比如让我在家菜园里拿拿大草,爸爸干活时给打打下手。

            当时我家已搬到了大西头新盖的砖瓦房住,大概妈妈的离去使得爸爸已无心在菜园里下多少功夫,只是简单种了半菜园的黄豆还有白菜萝卜等。

            我外出这几年,家乡种地收地的方式进步很大,我回到家时正值秋收在即,不久后的秋收时已全部改为了机械收割,没费多少劲就将庄稼在地里直接脱粒,轻松收到了家。

            我家新砖瓦房的院子爸爸清一色打的水泥地面,收到家的黄豆都被堆在院子里。

            那时每天主要的活就是扬场,所谓扬场就是用木锨将黄豆扬起过风,将黄豆里的豆皮草屑等杂质清除出去。

            经常是爸爸扬一阵然后让我替班扬一阵。

            爸爸见我扬场手法有问题,效率比较低,就叫我停下来亲自示范让我看。

            爸爸只是给我演示也没怎么说明,我模仿爸爸的样子总是不得要领,爸爸教了几遍有点不耐烦了,说我笨的要死。

            由于那时候平时和爸爸缺少交流,只是干活的时候爸爸常说我这不对那不对,那几年我被生活折磨得也有点脆弱和孤僻。

            我不懂事的对爸爸发牢骚说,您每天就知道说我,根本就不关心我,我在家里呆着真没意思,要是看我不顺眼,我就出去打工不回来了。

            爸爸一下子变得沉默了,他什么话也没再说,继续用木锨一下一下的一个人扬起场来。

            说完之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非常的后悔和自责,感觉爸爸一个人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孤单。

            其实爸爸就是这样的性格,做事容易起急,就是自己一个人干活爸爸手里活干不好时,也是经常气的够呛,总好自言自语到说气死了,急死了之类的话。

            这次回到家不久后,我还发现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已得了脑血栓,隔几天就会叫村里于传平于叔给上门帮打下吊瓶。

            爸爸这么多年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几乎从来没见爸爸得过什么病。

            爸爸平时不好的习惯就是抽烟太厉害,还有有时个别没活的时候,大白天爸爸一睡就是半天,再有就是爸爸脾气太暴躁,俗话气大伤心,对身体肯定也有一定影响。

            大概主要是妈妈的去世给爸爸的打击太大了,就在妈妈去世后不久爸爸就得了脑血栓。

            在我回家这几个月,家里还发生了一系列可喜的大事,弟弟经人介绍出了一个对象,并且顺利的在处了两三个月后结婚了。

            女孩叫苑淑慧,比弟弟小两三岁,长的很漂亮, 家在离我家几十里地的常木岗。

            弟弟长的虎头虎脑、相貌堂堂,且性格开朗,善于交际又会来事,女孩和她的父母对弟弟都很满意。

            不久后爸爸和女孩的父母就开始商议订婚结婚的事情,女孩的父母提出要四万彩礼还有三金。

            前几年为妈妈治病家里已是一贫如洗,爸爸东借西借东拼西凑总算凑够了彩礼和三金的钱。

            就在那年的年底,爸爸为弟弟张罗操办了婚事。

            弟弟结婚的新房就在我家新建砖瓦房的东屋。

            爸爸当初建房的时候本来设计的是我和弟弟各用一半,新房长二十米,宽六米,共一百二十平方,中间一分为二分成东西两大间。

            由于我一直单身,西边的一大间闲了下来,就是将东面大间进行了间壁装修。

            房屋由北面开门,一进屋首先是个外屋地厨房,挨着厨房西面是一个也垒有火炕的小房间,小房间和厨房往南经过一道门是个大房间。

            大房间经过装修便成了弟弟结婚的新房,爸爸和我则是住在北面的小房间。

            装修用的地板砖还是前两年我第二个对象许庆霞和我选的那两种瓷砖。

            弟弟和他新娶的老婆非常恩爱,弟弟的老婆也非常会来事,对爸爸还有我非常尊重和客气,我们一家平时相处的很不错。

            那年过年正月十五之前,爸爸领着姐姐姐夫还有弟弟小两口以及我,去到村东猴头山妈妈的墓地给妈妈上坟。

            那时正是东北最寒冷的季节,北风刮着烟雪不时扑打在脸上,我们拿着清雪的锹笤帚还有水果鸡鱼纸钱等祭奠品,顶着寒风,踩着积雪一路向村东猴头山妈妈的墓地走去。

            妈妈的墓地在猴头山南坡松林里,我们找到妈妈的墓地,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将墓地上面及附近的积雪清理干净。

            然后我们在墓地转圈画上一个圈,将祭奠品摆好,开始给妈妈烧纸。

            平时从来不曾见过哭泣流泪的爸爸突然变得异常的激动和伤心。

            爸爸一屁股坐在妈妈的坟头,涕泪横流嚎啕大哭起来,爸爸一边哭一边念叨道:“秀珠好好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怎么撇下我不管了……”。

            看着爸爸如此心碎难过的样子,我也是肝肠寸断,感觉爸爸真的好可怜好孤单,明白此时说什么也无法安慰到爸爸了。

          我们纷纷上前安慰爸爸不要太难过,要保重身体。

            爸爸伤心的哭了一阵后就不哭了,默默的擦了擦眼泪了,站起了身。

            此时纸钱也烧的差不多了,我们等最后一点火苗熄灭,轮流跪妈妈坟前磕过头,然后就心事沉重的回家了。

            刚过完年不久,我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弟弟向爸爸和我说,他媳妇提出一个要求,要求将家里的房产和地全都划归给他们,否则便不和弟弟过了要和他离婚。

            爸爸听了后非常的生气,说:“你媳妇真是自私不懂事,你哥是老大,凭啥把家产都给你们,她爱过不过……”

            弟弟则是一副很无奈,恐怕她媳妇和他离婚的样子。

            我生气不满之余,对弟弟两口很是失望,对他媳妇的好印象也一扫而光。

            多年后,由于后来弟弟出了次严重车祸,脑袋还动了大手术,加上考虑弟弟平时出大力挣钱不易,我也没要任何家产全给了弟弟。

            但弟弟没有做任何推辞,就连我照顾爸爸经济不好只受用了两三年的地补也着急的要了回去,使我不禁怀疑当初并不是她媳妇一个人的想法,而是他们一起谋划的主意。

            我感觉在家中呆着已是多余,就是对爸爸放心不下。

            我很快向爸爸提出,想去北京打工的想法。

            爸爸没有反对,神色暗淡的叮嘱我出门一切多加小心,要照顾好自己。

            一两天后,我出发那天,爸爸起早给我做了点可口的早餐,帮我将要带的衣物装进一个大帆布提包。

            离开家的时候,爸爸默默地将我送出半里来地,送到村中间大路,然后挥手和我告了别。

            那一年正是2007年,外出工作经验不多的我那年经历了很多的挫折。

            刚到北京的头天晚上,我找了不少旅店,一晚上住宿费都在上百,出门爸爸给的我一千路费,坐车吃饭已花去了好几百,舍不得花钱,我找了个网吧花三四十上了个通宵。

            在网吧查询招聘信息,我看到很多ktv找服务员,工资待遇还不错,就去应聘了。

            在面试时,一家ktv对我面试的主管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问我会打炮吗,因为当时信息还不是很发达,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什么是打炮,那人不耐烦的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了我。

            我听了非常的尴尬,说不会,那人说那你就做普通服务生吧。

            我在那里只干了一晚上,发现里面特别的乱,经常不少房间传来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而且听一个那里的服务生说,那里经常到时间不给开支还各种克扣工资。

            第二天我离开那里后,听说北京密云有影视基地招群众演员,便去了密云影视城城。

            在密云影视城我跑了一个来月的群众演员,拍的戏大概都是抗战题材的,成天八路军、老百姓、日本鬼子等角色换来换去。

            其中印象深刻的是一部由陈建斌朱媛媛黄海波主演的光荣岁月。

            有场戏,我演一名饭馆的食客,与另一名女伴吃完饭到柜台算账,我掏出两个铜板递给在柜台收账的主演朱媛媛,朱媛媛点头哈腰满脸笑容的连说客官走好。

            可惜镜头进行了模糊处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人是我。

            由于收入微薄,经常一两天才能拍一场戏,一场戏也就五六十,一个来月后我便离开密云,在北京东直门万国城找了个保安工作。

            万国城是北京东直门一个很大的小区,我们保安队伍有好几十人,成天上班时候需要排队在小区转一圈,然后在门口登记来趟车辆或在小区里面门口站岗。

            那个小区里面也有不少干保洁的妇女,经常听说有品质低下色胆包天的保安勾引那里不守妇道的保洁,偷偷跑到隐蔽的地方做出不齿之事。

            我在万国城干了两个多月保安,而只给开了一个月的支,听说那里的保安队经理携款跑路了。

            因为中间还压一个月的支,前后等于白干了两个月。

            在要离开那里的时候,那里的一个个子不高长得人模人样的保安小队长管我借了三百块钱,那人的名字我已记不清了。

            那人连说好话,说也是因为没开支,连回家路费都没有了,希望我能帮忙借他一点钱,到家后马上还给我。

            我和他一点都不熟,也意识到这个人不可靠,钱很容易打水漂,还是出于好心,借给了他,果然,后来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辞去保安后,我又找了份货站干装卸的活。

            货场老板姓白,都管他叫老白,老白是个为富不仁,平日就会想办法压榨工人工资的人。

            辛辛苦苦没白天没黑夜的干了两个来月,说好了一天一百,结果每月就给开了一千多。

            在货场干活时,有个外号小东北的,因为老白克扣他不少工资去找老白算账,和老白打了起来,我当时在跟前,出于好心我上前拉架,结果小东北莫名其妙说我拉偏架,重重打了我两耳光。

            因为我和别人动手从来下不去狠手,只是气愤地厉声谴责了他不值得同情是狗咬吕洞宾。

            事后他回过味来,找人说合并向我赔礼道歉,我给他面子原谅了他但心中还是挺不痛快。

            干装卸那么吃苦受累老板还克扣工资,我也是很气恼,为了要回老白克扣我的工资,我找来原来保安队的一个小头头,领着他们找到了老白。

            保安队小头头对老白没说两句话,老白立马满脸堆笑又递烟又倒茶的拿出账目给我重新好好算了下,结果他又说出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只又给了我三四百。

            结果保安队小头头直接将钱揣进自己腰包还将我一顿数落,说我小题大做,为这点破玩意不值当把他们折腾去。

            在离开家后的日子里,我基本都是每隔两个礼拜给爸爸挂一次电话。

            每次打电话爸爸和我都会聊上至少十来分钟,我电话里我一般都会问到爸爸的一些近况,比如爸爸的身体怎么样,最近在忙什么,弟弟两口对爸爸好不好等。

            爸爸也是不想让我担心,每次都说自己过的挺好。

            我也会将去到北京的都干了什么,当下在干什么源源本本的和爸爸说明,为了不让爸爸担心,对自己期间遇到的困难吃的苦也是只字不提。

              离开北京大兴区装卸队,我和那里认识的一个叫霍于海的工友一起去了通州区一个饲料厂。

            霍于分别是他爸他妈的姓,他性格憨厚又幽默开朗随和,我们平时无话不谈相处的非常投缘,我们在那个饲料厂干了半年多,一直干到那年到年底。

            可惜那时qq和微信还不普及,电话也频繁更换,我们后来还是断了联系。

            那个饲料厂的工作其实就是将现成的制作饲料的几种化学物质进行烘干还有通过机器进行掺拌筛选,然后装袋。

            饲料厂的工作是很辛苦的,需要不停的装卸袋装卸车,每个月还有半个月需要干夜班。

            不过那里的收入还是不错的,每个月有四千左右。

            那年年底我回到东北家中和爸爸过年,考虑到干的活有化学物质,平时空气污染比较大,再有也太辛苦,所以过完年没有再回去。

            但那里的女老板还是人很不错,很讲诚信,如期的将压的工资打到了我的卡上。

            那一年春节我和爸爸团聚,过了个愉快的春节。

            当时弟弟已经有了孩子,爸爸当上了爷爷,爸爸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说来我和我这个侄子还挺有缘分的,侄子那年中秋节前后降生的时候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有个小手朝我身上抓。

            我从梦中惊醒,当时感觉非常莫名其妙,不想那天下午便接到弟弟的报喜电话,说他的孩子降生了我当上大爷了。

            在家过年的一段日子,看到弟弟每天非常开心,平时对他的媳妇很是宠爱可谓言听计从。

            爸爸则是看上去苍老了很多,头发已变得花白,平时也基本看不到了爸爸脸上有什么笑容。

          过完年后,经过一番斟酌,我决定去大连打工,于是有告别了爸爸去了大连。

            我在大连一呆就是四五年,头一年在大连的瑞迟水产厂干了一年。

            瑞驰水产的工资也还过得去,一个月四千左右,我在那里干的工作主要是给红鱼剖片还有拔刺。

            剖片就是用刀去掉中间鱼骨将鱼分成两片,拔刺就是用镊子将两片上的鱼刺拔干净。

            那年年底,我同样是回东北和爸爸过了一个团圆年。

            此时,爸爸已不在东北村里和弟弟两口一起过了,大概是弟弟两口对爸爸不好,爸爸不想在家里呆了。

            当时爸爸的老铁好朋友,李道园两口正在共青农场的天香养猪场传达室上班,经李叔两口介绍爸爸去那里干了烧锅炉工作。

            那个猪场待遇还不错,那时我们村的王作田两口、庞焕信父子还有张洪力两口都在那里。

            姐姐姐夫不久也去了那里,后来另外三家都走了,姐姐姐夫一直在那里干了十来年。

            爸爸的工作就是负责看锅炉,保证锅炉全天始终燃烧不熄火能正常供热,以及用小推车给锅炉加煤还有用推车往外推煤渣。

            爸爸的工作很辛苦,每天需要熬夜而且那么大的猪场,每天需要分别推好几车的煤和煤渣。

            但爸爸是经历过无数风雨,不知遭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的硬汉,这点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年去猪场和爸爸过年的时候我给爸爸买了糕点水果还有几盒烟。

            爸爸抽了一辈子的烟,平时可谓是烟不离手,我非常反对爸爸吸烟,因为抽烟多了对身体危害极大,但爸爸从来都不听,我也是无可奈何,为了让爸爸过年开心于是每次也都买上几盒。

            到猪场见到爸爸,爸爸非常的开心,我向爸爸介绍了在大连的情况,爸爸也向我介绍了他在猪场的许多事。

          看得出爸爸的心情比前两年好多了,因为猪场有他的好朋友李叔两口可以经常一起喝酒聊天,另外姐姐姐夫也在那里,平时互相能有个照应。

            在和爸爸聊天的时候,爸爸还担心的说道我的婚事,说我一年比一年大了,不要再挑了,遇到合适的抓紧找一个,并说还好我看上去一点不显老。

            到猪场一两天后,姐姐姐夫请我去他们那里吃了一顿团员饭,姐姐的孩子我外甥女代馨也在家里。

          我们围坐在炕上小饭桌四周,互相关心的问起聊及这些年彼此的情况,气氛很是温馨融洽。

            几天后正逢共青年前大集,爸爸叫上我高高兴兴的去赶了个大集。

            在集上爸爸买了大概二三百的年货,有猪肉、大葱、青菜、花生米、葱姜蒜等等,当然,抽了一辈子烟,习惯抽旱烟烟卷的爸爸又买了不少的旱烟烟叶和烟纸。

            买东西每次付账的时候,我都是抢着先付,爸爸没说什么,但看得出很高兴和很欣慰。

            在年二十九的晚上,天香养猪场场领导还为几十户在里面工作的家庭举办了一个小联欢会儿。

            那晚,宽大的会议室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上百人围坐桌旁,桌上摆满了花生、瓜子、糖块、水果。

            李叔李婶、爸爸、姐姐一家三口还有我都参加了这次晚会。

            大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欣赏着唱歌跳舞诗朗诵等文艺节目。

            在唱歌的时候,由于事先准备不足,缺少唱歌的人,于是就来了个现场报名。

            我因为爱好唱歌,姐夫也在旁直说让我唱一个,于是厚着脸皮在歌碟里选了首刘欢的弯弯的月亮。

            因为这首歌自己只是会个大概,我也就是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跟着伴奏瞎唱的。

            开始唱的还凑合,后面就唱的有点乱了,唱完的时候大家还是给了我热烈的掌声,有的还鼓励我说唱的不错。

            过完年正月十五前后我告别了爸爸和姐姐一家,又回到大连的瑞驰水产上班。

            由于水产车间的温度都是在零下,我干活的时候需要戴上胶皮手套,还要先在水里浸泡消毒,平时给鱼片拔刺的时候需要用手摁住,鱼片都是刚解冻的特别冰冷,时间久了我的手从开始被冻的肿胀后来变成化脓开始溃烂。

            手被冻伤一个来月后,我无奈和工友王志明外出找工作,不久后一起去了大连开发区的海井服装厂。

            我在海井服装一干就是三四年,在海井的头一年里先后传来了弟弟和爸爸不幸的消息。

            弟弟当时在村往北几十里地的云山石墨狂上班,有天在骑摩托下班路上,大概由于喝了点酒,不慎和别的工友摩托追尾了。

          弟弟直接被摔成了脑震荡和颅腔出血,由于伤势严重,当场陷入昏迷,幸好救护车来的及时,加上医院有位医术高超的老主任给做了开颅手术,弟弟才度过危险期逃过一劫。

            我接到弟弟老婆的电话,得知了弟弟的不幸,电话里弟妹说为给弟弟治病已借了不少钱,希望我能给帮帮忙。

            我当时手里就存了三千多,在瑞驰厂时有个当时关系不错叫张佳明的说他妈治病急需用钱借给他了五千,还有个关系不错叫贾海江的借了我六百。

            这两人那时都和我成天玩在一起,平日里刘哥长刘哥短的,可我管他们要钱的时候都是各种理由的没钱,直到今天那些钱他们也没还我。

            为了给弟弟多凑点钱,我特地回到原来的水产厂,找到关系不错感觉人也不错的张小亮,说明原委求他借一两千块钱。

            张小亮大概是对我不太信任怕钱打水漂,说实在不好意思手里真的没钱,委婉的拒绝了我。

            奈何自己人脉太差,找了不少人帮忙结果是一分钱也没借到,没有办法,我只好就给弟弟打了三千过去。

            后来,弟弟经过一年多的治疗休养终于慢慢恢复了健康,但他的家庭也走向了破裂,他老婆和他离婚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久后又传来一个更大的噩耗。

            一两月后的一天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电话里姐姐难过的说,爸爸干烧锅炉工作在晚上值班推煤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幸亏发现的及时,被救护车拉去医院经过抢救才终于醒了过来。

          但从此后爸爸的脑血栓病情就更加严重了,爸爸说话开始变得有一点口齿不清,平时走路干活时动作也比以前迟钝了不少。

            爸爸本来就有严重的脑血栓,因为没有及时去医院打针吃药好好治疗,在加上熬夜,导致了病情的恶化。

            在爸爸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远在他乡打工,一点忙都帮不上,更别说平时给爸爸及时治疗,我自责懊恼极了,想想自己真是太不孝了。

            经过这次事故劫难,爸爸和养猪厂的缘分也走到了尽头。

            在随后我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爸爸说他打算回河南老家做小买卖,回老家途中爸爸想拐个弯到大连来看看我。

            我听后心里挺不是滋味,也很期待爸爸的到来。

            我心想爸爸如今脑血栓这么严重,一个人在老家做买卖孤孤单单也没人在身边照顾,我得尽早将爸爸接到身边尽孝才行。

            我在电话里对爸爸说,希望爸爸留在大连,我在服装厂附近租个房子,我们厂子附近也有早市和大集,爸爸也可以做点小买卖。 

            爸爸说他还是想先回老家濮阳看看,濮阳有我秋菊姑姑照应,平时有啥事都能给帮忙。

            不久后,爸爸坐火车到了大连,我在服装厂请了三天假,去大连火车站接到了爸爸。

            爸爸见到我非常的高兴,距上次分别还不到一年,我见爸爸又苍老了许多,面部表情明显有些发呆,走路也迟缓了不少,特别是爸爸说话,已有些口齿不清不像从前那么清晰中气十足了。

            见此情景,我的眼泪在眼圈里悄悄的转了又转,心里真是说不上来的辛酸难过。

          我和爸爸到轻轨站买了两张到大连开发区的票,一起坐轻轨来到大连开发区,找了家价格适中环境还不错的旅店住了下来。

            大概是要即将开始新的生活还有见到我的缘故,爸爸脸上不时浮现久违的笑容,话语也变得多起来,经常和我提到从前的人和事,以及去濮阳的打算。

            爸爸在大连就逗留了两天,这两天我陪爸爸去了大连市中心的劳动公园还有老虎滩、星海广场等景点游玩。

            在劳动公园我和爸爸拍了两张照片留念,照片里爸爸表情有些发呆,脸上也没有多少笑容,但和后来的爸爸相比,那时的爸爸已算状态不错了。

            那两张照片我一直珍藏着,并拍照保存在了手机里,想起时我就翻出来看看。

            老虎滩公园是大连海边著名的景区,本来打算和爸爸进去好好游览一番,一打听一张门票就二百多,爸爸舍不得我花钱,结果也是没去成。

            两天后爸爸便回河南濮阳老家做小买卖去了。

            我依然是每隔两周给爸爸挂一次电话,在和爸爸每次的通话中我了解到,爸爸在濮阳买了辆三轮车卖起了青菜。

            平时每天需要下午时候跑挺老远去批发市场上货,然后起早到早集市上去卖。

            平时濮阳的秋菊姑姑没少帮爸爸,听爸爸说秋菊姑姑经常去看望爸爸,经常给爸爸买米面还有好吃的,还在家里找了不少爸爸能穿的衣服给爸爸送去。

            爸爸也是个非常孝顺有心的人,经常会买点东西去看望在濮阳南海花园住的奶奶。

            有一次通电话时,听爸爸说他开三轮不小心和一辆私家车碰了下,还好没有受伤,最后还是姑姑帮他给对方赔了一两千。

            我听了后真是提心吊胆心有余悸,对爸爸愈发的不放心,盘算着得尽早将爸爸接在身边照顾。

            爸爸是2010年十月来份回的老家濮阳,那时我在大连服装厂已干了两年多。

            和我一起去服装厂的王志明只在服装厂干了两三个月,后来听他在qq上说去了沧州一家服装厂。

            2011年底的时候,王志明有次和我qq聊天时说给我介绍一个女孩认识,是他们厂子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让我们加qq聊聊。

            因为我和王志明的关系一直不错,也没有多想。

            和那个女孩加qq断断续续聊了几个月,总体聊的还不错,女孩说对我印象挺好,提出让我去沧州他们那边见下面继续发展。

            王志明也是多次提出想让我去沧州那边上班,说那边工资待遇比大连还要好。

            我也想,自己在现在的服装厂好几年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自己老大不小了,这个女孩条件也不错。

            于是在2012年年中我辞去了大连海井服装厂的工作去了沧州。

            一下子离开工作了好几年的地方,我对那里非常留恋难以割舍,心情也很是失落。

            那里的服装厂经理听说我打离职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不能给批,肯定是嫌工资低闹情绪吧。

            我早听说不少老员工离厂时那厂子都没给结清工资,那个女经理脾气不好又傲慢自负,我也没和她多解释什么,只是在走的时候和她打了个招呼。

            那女经理似乎有点内疚和不舍的说,在别地方不想干时我可以随时回去,海井永远欢迎你。

            补充一下,写的有点乱套,我是12年刚过完年,服装厂开工前先去了趟沧州,从沧州回来后又干了好几个月才离职的,等最后写完时再统一整理补充修改吧。

          那年过年我先回了河南濮阳老家和爸爸过了个团圆年。

            记得那年春节前夕,我从大连坐火车到德州,又从德州坐汽车到了濮阳的信达车站。

            下车后我很快发现了道边开三轮来接我的爸爸。

            爸爸孤单一个人在道边左顾右盼着,爸爸满头白发,脸上也布满了皱纹,显得很苍老,我心里不禁暗暗的心疼难过不已。

            我走到爸爸跟前激动的喊了声“爸”,爸爸见到我也是高兴极了,说了声“小(儿)上车回家吧”,然后就拉着我,我们一路有说有笑着到了爸爸在濮阳的家。

            爸爸是在濮阳体育广场附近租的平房,那附近全是平房,住的基本也全都是做小买卖的人。

            爸爸租的房间挺宽敞,三轮车可以直接开进屋里,但屋里的环境陈设很一般和简陋。

            就是一张床,床边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个十四寸大小的黑白电视,还有个电热水壶, 其他还有做饭用的煤气罐,一些摆摊的用具等。

            做晚饭时爸爸在附近买了点凉拌菜和馍,在煤气灶上用肉、菜、丸子,做了个河南人平时常做的有菜有汤的杂烩菜。

            那顿饭我吃的挺香,吃了两个馍,也吃的挺饱。

            爸爸见我回去心情特别的好,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也聊的很开心,爸爸讲了他来濮阳的很多事,也不止一次说到以前的往事还有朋友。

            我见到床边放着那个我上次回东北看望爸爸时给爸爸买的影碟机,拿张碟一放发现没反应,爸爸说影碟机已经坏了好几个月了,他还找地方修过一回,修好用了一段又坏了。

            爸爸因为平时爱看戏,特别是豫剧,其他相声小品还有电视剧爸爸也挺爱看,所以我那时回东北的时候就特意给爸爸买过一个影碟机,也给爸爸买了不少豫剧还有小品的碟片。

            那在服装厂自己也买了个影碟机,平时经常买些古装电视剧等来看。

            我见爸爸的影碟机坏了,心里酸酸的,毫不犹豫的取出我带来的影碟机送给了爸爸。

            在饭后又特意去体育广场给爸爸买了不少戏曲小品还有电视剧的碟片。

          爸爸一辈子都是个非常勤快能干且善动脑筋又敢干的人。

            那段时间爸爸正倒腾卖菜,第二天天蒙蒙亮,爸爸就拉着我跑了几十里地去到濮阳郊区一个蔬菜批发市场进货。

            我们来到一个巨大的蔬菜批发大棚,那大棚建的高十来米,宽几十米,长数百米,大棚里来来往往都是一大车一大车的蔬菜还有和我们一样来进货的商贩。

          爸爸在批发大棚里转来转去,跑了不少的批发点,一丝不苟的验看蔬菜品质成色,询问价格,讨价还价,一个来小时候后终于选定批发了一车新鲜的豆角。

            那里是用地磅称给批发的蔬菜过称,看起来比较便捷省事也比较大气。

            爸爸先是将空三轮开到附近一个给车辆及大宗货物过称的地磅称上,双方记下重量,然后将豆角一袋子一袋子的倒进三轮里装了满满一车,最后爸爸又将三轮车开上地磅称。

            称上面显示的公斤数减去之前的数便得出了批发的豆角总重量。

            满满一三轮车豆角的重量足有上千斤,批发价大概一斤五六毛,爸爸给货主付过钱,拉着我高高兴兴往回赶。

            我见路途挺远爸爸开车辛苦,就提出要帮爸爸开车,爸爸高兴的答应了。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回开电动三轮,之前电动车都没怎么骑过,只是有回在老家见三叔家弟弟有辆电动车,上去简单试了下,就知道车把就是油门,一拧就能走。

            爸爸也看出了我没怎么开过车,耐心的告诉我怎么加油门,怎么刹车。

            因为电动车开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通过转把控制油门来加速减速还有用脚踩刹车。 

            我刚上去开时有点紧张,没开几分钟很快也就适应了。

            爸爸像个指挥官一样,一会儿叫我眼睛看正前方,一会儿叫我注意来往车辆,一会儿叫我加快速度。

            爸爸见我拐弯的时候老往后面看,可能是担心我分散注意力影响对前方路况的把控,不止一次的大声提醒我说:“别往后看,你老往后看干啥。”

            我表面没吭声,内心则是有点不服,心想万一有车在拐弯时从后面赶上来呢,还是眼观六路比较安全一些吧。

          快到濮阳市里时,爸爸叫我坐到车上,替代我开上车,在濮阳市里走街串巷开始叫卖。

          爸爸一边开车一边不停的叫卖“卖豆角啰,卖豆角啰”,我也是学着爸爸的样子跟着一起喊个不停。

            那天生意非常不错,人有时稀稀拉拉一两个来买的,有时一围就一大帮,我也没怎么卖过东西,忙起来手忙脚乱的,爸爸则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豆角批发价五六毛,爸爸卖的价格一块五,翻了两倍还多,即使如此,买的人仿佛觉得特别的便宜,一大车的豆角没几个小时就卖去了大半。

          粗略一算,爸爸这半天挣了至少七八百,我不禁对爸爸暗暗佩服不已,心想还是做买卖挣钱呀。

          看看太阳快落山了,爸爸便收工了,回去路上又买了猪头肉凉拌菜花生米好几样好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又和我起早去赶了早集。

            春节前的濮阳清晨分外寒冷,我穿的棉鞋不是很厚,加上只是戴了副线手套,感觉又冻脚来又动手,一路在车上不停的跺脚和将手深深的揣进袖筒里。

            那个早集挺大挺热闹,每个摆摊的商贩基本都有城管部门给划分的固定摆摊位置,爸爸也找到自己平时摆摊的位置,看得出爸爸是经常赶早集。

            我看到有专门收摊位费的穿制服的城管,挨个摊位的收费,还好,摊位费不多也就几块钱。

            收到我们这里时,爸爸很配合地掏出几块钱递交给了收费人员,那人还给爸爸开了个收据。

            早集上爸爸的豆角卖的很顺利,摆了一大早起,剩下的二三百斤都卖差不多了。

            最后剩下的货底,爸爸降低价格来了个兜底大甩卖,此招果然奏效,很快所有的豆角都销售一空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爸爸同样都是上午和我去到批发市场进上一车豆角,走街串巷卖到天黑,然后第二天又起早赶早集去卖。

            卖豆角的过程经常也是很不顺利,有时一车豆角得两三天才能卖完。

            我发现人们买豆角有一个从众爱凑热闹心理,平时经常是爸爸和我吆喝半天也没一个人买,一但有一两个买的,人有时就越聚越多,功夫不大就卖出去了几十上百斤的豆角,等人一走光就又恢复了老样子,又是半天不见开张。

            在我到濮阳一两天后一天临近中午时,爸爸还特意买了几样点心水果和我一起去看望了南海花园住的奶奶。

            我们去时正好秋菊姑也在那里,奶奶和秋菊姑见到我们非常高兴,留下我们吃午饭,给我们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因为小时候爸爸对秋菊姑很关心照顾,爸爸那时也是做小买卖,手里有点钱经常给姑姑买点好吃的,秋菊姑是个重感情的人和爸爸特别的亲,一直对爸爸非常照顾。

            秋菊姑见到爸爸和我非常的激动和热情,对我们问东问西嘘寒问暖的聊起来没完,吃饭时我们和奶奶秋菊姑一起围坐桌旁,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几天后,时间已是腊月二十七八,眼看就过年了,爸爸领着我回到了濮阳市清丰县六塔乡后当头村老家,平时住在二叔尚增叔家里,和老家亲人们过了个愉快喜庆的春节。

          二叔二婶都是非常重亲情非常热情好客的人,以前我学电脑在濮阳呆那两年,每年过年也都是在他们家过的,同样这次过年和爸爸也是去了他们家里。

        二叔二婶平时待爸爸和我非常热情周到,二叔平时话不多,但手足情深,自从爸爸和我去了后,每天也是特别开心的和爸爸聊起来没完。

            二婶是个爱说爱笑非常亲切随和的人,因为我以前在她家没少住,二婶对我就像自己家孩子一样,一点也不外道,平时也总是和爸爸还有我东拉西扯的闲聊。

            六塔乡每隔一两天都有一次大集,我们到二叔家的第二天正赶上年前最后一个大集。

            那天一大早,二叔开上家里那辆大三轮,拉上二婶及他们的孩子,我堂妹九凤堂弟好军,还有爸爸和我,浩浩荡荡的去十几里外的六塔乡里赶大集。

            到大集后,二叔将车停在西头路边,因为人多行动不便,我们分成两队,二叔爸爸还有堂弟好军一队,二婶和我一队,留下堂妹九凤看车。

            那天大集上可谓是人山人海,几整条长好几里地的大街,街两旁密密麻麻全是来自附近村寨摆摊的商贩,赶集的人群。

            由于人太多,稍微不注意就容易被挤散,二婶领着我买了不少的猪肉青菜后就让我拎着先送回了车上。

            我将肉菜送回车上交给堂妹九凤看管,又穿进赶集人群,找来找去终于又找到了二叔和爸爸他们。

            然后我又从二叔爸爸手里帮他们接过买的东西,陪二叔爸爸转了一会儿,感觉东西有点多有点沉了就又送回了车上。

            在和二叔爸爸赶集的时候,我和一个赶集的年轻美丽女孩眼光不经意碰到了一起。

            那女孩长的非常清纯非常有气质,看的出她对我也非常有眼缘,一双眼睛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看着我,我们互相对视了好几秒,然后就匆匆擦肩而过了。

            那一刻我也是有点心动,但像这种类似的经历说实话也是经历的多了,我这人性格大概有点内向,基本从来不会去和陌生女孩搭讪。

            因为感觉那样做有点太随便太轻浮,被拒绝很难堪,还有也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赶完大集后,二叔又和爸爸、好军还有我去一个大浴池洗了个澡。

            洗完澡时间已到午后了,我们又找了家饭馆吃了顿饭,最后坐上车高高兴兴的满载而归了。

          老家村里的过年非常热闹喜庆,二叔二婶和左邻右舍相处的非常融洽,平时经常有不少人去他们家串门,平时他们家总会有人玩麻将,还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

            二叔二婶家的伙食也不错,顿顿招待爸爸和我凉热好几个菜,主食饺子、枣泥豆馅包子、油炸糕等。

            和爸爸在二叔二婶家过年的几天,我心情很好。

          当时我正在写一个不到两万字的小说难龙传说,刚好写了三分之二,那几天我思路挺活跃,将剩下部分写完了。

            虽然故事不长也不精彩,但这算是自己写的第二个小说,多少也有一点点成就感。

            我写的第一个小说也是那一两年写的,小说叫大山里的孤独孩子,创意的起源还源于我做的一个有关爸爸的梦。

            那一年在服装厂时偶得一梦,醒后梦里细节已模糊,大致是爸爸和妈妈还有我们离散后,高大坚强的爸爸一个人孤独的行进在黑夜里,爸爸似乎突然射出一只可以联系到妈妈和我们的神箭……

            梦醒后我心情很是激动久久不能平静,心想若是能在另一个世界或来世与爸爸妈妈团聚再续前缘那该多少呀。

            我突发灵感,一番胡思乱想,几经编写修改后,于是就有了那个小说。

            在老家过年的几天,四叔经常来找爸爸玩,爸爸和我午饭晚饭也经常在四叔家吃。

            四叔和爸爸比较对脾气聊的来,早年四叔也曾去东北在我家呆过一两年,四叔一向对爸爸非常的尊敬和关心。

            四叔有两个女儿长的都很漂亮,大女儿文丽十三四岁,性格很文静很懂事,小女儿叫文凤,聪明伶俐非常活泼。

            四叔家当时还养着一头跟狮子一般大小的藏獒,那藏獒平时拴着链子,看起来有点瘆人。

            大年初二走亲戚拜年的时候,爸爸领着我先后去了双庙乡东安上村我大舅二舅家,还有濮阳岳村镇辛庄我大姨家。

            在老家村里过完年,爸爸和我又回到了濮阳,我在濮阳又呆了一两天就告别爸爸去了沧州。

            临行前我和爸爸说,我在外面的工作稍微安定点了就来接爸爸,以后我就和爸爸在一起不分开了,爸爸身体不好,这样平时也好方便照顾爸爸。

            爸爸听了很高兴,愉快的同意了。

          我按照事先和王志明还有他介绍的女朋友的约定,坐火车很快到了沧州。

            到沧州时已是晚八点多,在火车站出站口我遇到了前来接我的王志明还有所谓给我介绍的女朋友。

            和王志明好几年不见了,在水产厂和服装厂时我们非常聊的来是不错的好朋友,见面后自然是非常的高兴。

            几句寒暄后,他向我介绍了那个女孩,说:“刘哥,这个就是王娜,你们认识一下”。

            因为王志明当时实际情况是在沧州干直销,这个女孩也是他为了发展下线请来帮忙的一个团队的人,所以名字自然是假的。

            我简单打量了下女孩,见她身高至少一米七五,短发,穿一身米黄色冬裙,脚上一双高跟长筒靴,人长的很漂亮很有气质,也显得很干练。   

            女孩随即也热情的和我握手打招呼,说“我叫王娜,很高兴认识你”。

            我连忙也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也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女孩虽然看上去很不错,不知为何我并没有多少心动的感觉,但心里又想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人也不能太注重外表了,还是相处看看再说吧。

            他们二人请我在车站餐馆吃了碗面,随即打了辆出租车将我接回了他们直销团队的集体寝室。

            在回去路上他们向我说,他们住的寝室是和工友们合租的,我听着似乎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住的地方离火车站不远,小区名字记不清了,好像是长卢北大道的欣园小区。

            一进寝室我就发现屋里至少有十多个人,一个长的挺漂亮的叫夏盼的女孩上前热情的和我打招呼,说欢迎帅哥的到来,一路辛苦了,还给我递过一双拖鞋。

            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一切,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被骗到传销行业了。

            我见屋里地上铺着榻榻米,一帮男男女女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在玩牌有的在闲聊。

            其中一个男孩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并邀请我和他们一起玩牌。

            在玩牌的时候刚进门时和我打招呼的女孩夏盼,还主动热情的给我又是捶背又是捏肩膀,我感觉很别扭和不好意思,就笑着说谢谢你不用的,她也就不再给我按摩了。

            我和他们玩了一阵牌,寝室门一开进来一位成熟帅气的青年,他和我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说他叫魏斌,欢迎我的到来。

            很快到了晚饭的时间,就听有人喊了声下门,屋里的所有人立刻迅速收拾好玩的棋牌,在屋中间将几个小板凳腿朝上排成整齐两排。

            有两个男孩搬来一个大门板放到凳子上,其他人从厨房端来一大盆热气腾腾到面条还有碗筷摆放到门板上。

          此时,屋里所有人纷纷围坐到了门板的四周榻榻米上,门板东西向摆放,刚才和我打招呼的帅气男青年在东头居中坐下,有人拿起勺子和碗,按人数盛了十几碗面条,跟前的人将面条摆到每个人跟前。

            自称王娜的所谓我那女朋友,叫上我,挨着居中男青年旁边坐下。

            大家没有一人动筷吃饭,都安静的坐着,腰板挺得笔直,待所有碗筷摆放好了,居中男青年清了清嗓子,派头十足的开始讲话了。

            他道:“首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魏斌,来自甘肃定西,是这里的寝室长,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家又来了新朋友,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朋友的到来”。

            于是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随即他笑着问我道:“这位兄弟贵姓,老家哪里的呀?”

            我说我叫刘军民,家是黑龙江鹤岗的。

            魏斌笑着点点头,又说到:“东北这个季节特别冷吧,兄弟是从家乡来还是哪里来的呀?”

            魏斌又和我问东问西客套了一阵,随后道:“还是老规矩,大家吃饭前每个人先讲一个笑话,谁先来?”

            于是,所有人一个挨一个纷纷讲起了笑话,每个讲完,大家都配合的报以大笑。

            我后来才知道,那些笑话都是他们吃饭前事先在手机上搜的并背好的。

            笑话讲完了,寝室长魏斌一声令下,大家才拿起碗筷吃起来。

            在吃饭的过程中,魏斌也是和所有人聊天互动不断,又出了不少的各种谜语让大家猜。

            我那所谓的女朋友人特别聪明,基本有一半多是她猜出来的,她的确很聪明,因为以后每次吃饭时也都是很厉害,经常猜谜语一猜就中。

            我也是开动脑筋费劲巴拉的总算猜对了一两个。

            吃过晚饭,大家收拾洗完碗筷,“王娜”又陪我和大家玩了半天棋牌。

            该休息的时候,“王娜”告别我,和其他女孩去女生寝室休息了。

          剩下的男孩们将墙角被垛外面的床单拿下,将被子按南北两排一个个放到了榻榻米上。

            我被安排和王志明挨着睡下,睡觉前王志明笑呵呵的又和我聊了一阵子。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娜”陪着王志明和我出去玩了一天。

            那天我们去欣赏了沧州正在举行的一个花展。

            花展规模非常大,里面摆满了千奇百怪争奇斗艳的花朵,花香扑鼻,一片片姹紫嫣红非常好看。

            那时刚好我新买了一个opp拍照手机“王娜”用我的手机没少给我们拍照,也没少自拍。

            看过花展我们又去好几个公园转了半天,经过商业街时“王娜”和我们去汉堡店买了两杯奶茶,还给我买了个炸鸡腿,我抢着付钱奈何“王娜”手快,还没等我上前早已付过了。

          就这样,头一天我们玩的很开心,时间不觉就过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志明和“王娜”又领着我出去转悠。

            他们先是领着我在公园溜达了一会儿,然后也不说去哪,一路走街串巷的走了半天。

            走着走着,“王娜”突然对我说:“一会儿有一个介绍如何发家致富的生意介绍会儿,讲师讲的非常好,要不要去听一下?”

            我心里暗道,这肯定是要给我灌输传销内容,要给我洗脑了,同时也是有点好奇,心想听听也无所谓。

            我不动声色比较配合的说好的。

            “王娜”又给我事先打了点防疫针,介绍说:“课堂里人比较多,为了不影响别人,听的时候要保持安静不能随意走动,也不能中途离开。”

            我说:“知道了,好的”。

            这时,我们已来到了课堂附近,依稀听到前方传来激情抑扬顿挫的讲课声。

            他们领着我来到一个大院,和大院门口的巡逻人员握手打过招呼进入大院。

            大院里有间可容纳二三百人的平房,平房门开着,“王娜”拉着我的手进入平房。

            我发现平房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所有人都非常安静的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纸和笔。

            “王娜”将我领到比较靠前的三个空着的小板凳前,示意我坐在中间她和王志明坐在两边。

            此时,刚好是讲课刚开始,讲台黑板前,一位声音洪亮长的很帅气阳刚的青年讲师,正在情绪饱满有条不紊的给大家讲课。

            那堂课那个行业里也叫素质课,是每个加入人员必须要会讲的,后来我加入后,也曾上台讲过一回。

            内容大概是,先讲了一个小明和小芳的故事。

            小明和小芳是一对恋人,要结婚时小芳向小明提出要彩礼,小明说家里已准备好了十万,小芳说我只要你一个月的工资,头一天你挣一分钱,第二天两分钱,倍增到三十天。

            小明以为没多少就答应了,结果一算竟高达上千万。

            小明拿不起,只好下广州做生意,后来利用几何倍增的方法很快挣够了彩礼钱。

            然后由此引出他们买的直销产品北京长寿保健品,一套只需1300,只要介绍两个伙伴合作也购买,并扶植帮助他们复制,很快就可以晋升经理获得源源不断的收入。

            中间还讲了一个著名主持人敬一丹采访放羊娃的故事,她问放羊娃有什么梦想,放羊娃说结婚生子,让后代还接着放羊,用此故事说明观念决定命运。

            最后又讲了一个大毛二毛的故事,说大毛二毛是一对堂兄弟,他们意外在山上发现了一堆金子,他们打赌谁先叫来家人金子就归谁,结果大毛用电话直说方式没请来,二毛撒谎说自己脚崴了,叫来了妈妈,最后二毛获得了金子。

            因为我是初次接触这些内容,听的很认真,感觉似乎挺有道理。

            下课后,我们一路步行了三四里,边走边聊回到寝室。

            吃完午饭, 大家陪我玩了会儿扑克,时间不长便来了位其他寝室的寝室长来做分享。

            后来我加入行业,在行业里呆了大半年,平时基本每天的内容都是早起去课堂听课,下午有寝室长给做分享。

            平时给我们做过分享的寝室长有十多人,基本都是年轻的帅哥靓妹,个个都是聪明过人,待人接物八面玲珑,分享起来口若悬河头头是道。

            分享的时候,他们一般都是先会介绍自己的家境出身,从小受的苦和踏上社会后的经历,历尽生活艰辛想改变却没有门路的煎熬,以及一个偶然的机会如何被朋友用善意的谎言邀约到了行业里,从开始的排斥不理解到经过几日考察发生转变留下,还有经过一番努力轻松初步走向成功。

            最后他们还会讲很多上平台升经理的人的故事,讲他们如何的平凡,曾闹过的笑话,上平台后的富贵风光,每月源源不断的管道收入等等。

            每次寝室长开始分享的时候,进入寝室先是和每人亲切热情的握手打招呼,握手时大家互相都会说辛苦了,我们则是在寝室长的姓氏后面加个大,比如“程大辛苦了”。

            寝室长和我们闲聊几句,这时会有人端来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桌上。

            待所有人都拿好做记录的笔记本和笔盘腿整齐的坐好后,寝室长便开始热情洋溢激情满满的分享了,一分享就是两个来钟头。

            我初到行业那几天,平时“王娜”和王志明还每天领着我挨个寝室的去串门,行业里的话美其名曰叫“串寝”。

            每到一个寝室,我都会受到非常热情的招待,要么是那个寝室的人陪我聊天玩牌下象棋,要么就是有寝室长去给做分享。

            几天后,我又和他们去课堂听了一堂大课叫四个发展,课程内容足足讲了四个小时。

            其中讲了中国出现的几次暴富机遇,无息贷款、保险、房地产、股票,只要抓住了就会暴富;又讲到传销的起源于美国两个商人,他们如何利用几何倍增原理将生意做到全球,后来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如果利用传销模式迅速崛起成为发达国家;以及传销如何被国家引进试点,因为黑社会的介入如何把传销变成了祸国殃民,后来如何将传销取缔,又如何被李岚清再次引进到中国进行良性发展,国家如何宏观调控,表面打压背后支持等等。

            四个发展大概指的是传销的萌芽期、发展期、鼎盛期、和衰退期。

            着重强调当前正是发展机遇期,进入的门槛比较底,国家大力扶持,并举了很多普通人走向成功的例子。

            一旦到鼎盛期,人人知道是暴富的机遇,各行各业都来从事,势必会乱套,到时就会提高门槛,普通人也就无法从事了。

            四个发展讲下来需要三四个小时,行业里只有很少的人才有资格去讲。

            因为时间太长,中途不能出课堂,上课前必须提前上好厕所,我们寝室就有个叫师傅才的小伙儿还搞出了尿裤子的笑话。

            我后来加入后,对四个发展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当时将所有内容都背的相当熟练。

            想讲四个发展需要通过严格的考试,考试的时候,十数个申请考试的行业精英会被集中到一个有黑板的小房间,挨个上讲台就像真正讲课时候一样,边讲边将要点写到黑板上。

            考试时候内容必须和原版不能有一丝出入,不能有一丝明显的卡顿,而且全程要精神饱满底气十足。

            我曾考过两回,因为种种原因直到我们团队解散也是没考过。

            听过四个发展没一两天,正好有一个成功人士见面会,我又被他们领去亲眼目睹了成功人士的高光时刻。

            成功人士见面会在一个大礼堂里举办的,我们刚一进礼堂,就被眼前的热闹气氛感染了。

            礼堂里回荡着欢快喜庆的音乐,礼堂舞台上站满了行业精英,一个个看上去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激动而又亢奋。

            精英们挨个用话筒大声的介绍自己,说我叫某某某来自哪里。

            就像每天在课堂上课前的介绍一样,介绍完有的唱歌有的诗朗诵,有的还即兴跳起了舞。

            时间不长,有两位仪表不凡的青年男女主持人走上舞台,礼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两位主持人宣布见面会开始,随后有两对统一穿着整齐西装扎领带的寝室长级别精英们,从礼堂中间通道跑步入场。

            一个个看上去男的帅气女的靓丽,全都是精神抖擞气宇不凡。

            他们入场后,在通道两边整齐站好,然后齐举并打出手中的礼花,礼堂里瞬间响起经久不息雷鸣般的掌声。

            在礼花和雷鸣般掌声里的伴随下,五六位穿金戴银的成功人士徐徐入场,边走边向大家频频挥手打招呼示意。

            成功人士们走上舞台后,两位主持人快步迎上前去,极其热情尊敬地挨个握手,并向大家逐一做了介绍。

            接下来,每个成功人士都做了激动热情洋溢的分享,介绍了自己成功的过程,和升经理上平台后的富贵美好生活,并鼓励大家都加油,说我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在成功人士分享的时候,台下所有精英不时发出欢呼和呐喊,成功人士每讲几句就会响起持续热烈的掌声,分享会的气氛一度达到了高潮。

            这些成功人士们都是刚刚从这里的团队晋级上去的,看得出对曾经的战友们非常的留恋非常有感情,分享到高兴的地方他们眉飞色舞、亢奋激动,分享到曾经受的磨难吃的苦,他们又可谓涕泪横流。

            成功人士们一个个都是口若悬河的超级演讲家,分享持续了两个来小时。

          在最后分享完毕的时候,全体起立,在掌声和目送中,成功人士们开始徐徐退场,退场时一边向所有人挥手告别一边和经过地方的人亲切握手。

            成功人士们退场后,几位能歌善舞的精英们又为大家表演了几个精彩的文艺节目,最后大会在欢快的气氛中圆满结束了。

            几天的考察下来,我被所见到的一切迷惑了,对沧州的直销行业有了新的认识,心想,现实生活年复一年的辛苦工作只能维持温饱,要是在沧州辛苦一两年能改变命运也是很不错的。

            于是,在离开沧州前我花1900买了一套产品加入了那里的直销。

            需要说明的是,所谓的产品只是挂的一个名头,说是晋级后才可以看到产品,大概也是套路而已。

            那里的加入模式晋级制度大概是最低门槛花1900就可以加入,不过就是最后成功的时候获得的报酬少一点,也有一两百万吧。

            如果想挣更多的钱可以在晋级之前追加投资,比如买两套花3800,就可以在成功的时候报酬也翻倍,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那里极力推崇晋级的轻松简单,说每个人只需要推荐两人加入,就可以升级为主任,复制好自己的两名伙伴,让他们每个人也推荐两个人就可以升为大主任,当下面有三名大主任就可以晋级经理走向成功,从此获得自己网下源源不断的管道收益。

            而且那里非常注重团队的团结合作,互帮互助,只要是一个团队的,不管哪个寝室来新人了,都会在各个寝室里选出最适合带新人的精英,甚至还可以帮助邀约。

            像王志明给我介绍的女朋友就是如此,她和王志明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利益关系,只是一个网络里的朋友。

            就是那里有一点我比较难以接受,那里宣导的是只能用谎言邀约的办法,因为直说是很难有人来考察的。

            当然新人来考察期间也是绝对自由的,如果不想考察可以随时离开。

            我在行业里的大半年几,每天行业里来人不断,感觉留人率至少也在三分之一以上,这个都是说的很保守了,绝对不是吹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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