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常想:人潜意识里总应该是趋利避害的吧,所以我们记忆里往往保留的都是美好的快乐,那些受过的伤、流过的泪、忍住的委屈早也该随时间流走。可是,为什么自己偏偏是个异类?经历过的,或苦或乐,或悲或喜,都统统被打包,每每想起美好的过往,都还“买一送一”,捎带着忆起那些不怎么开心的往事,而这些,都与文有关。
想起文,愫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痛起来,也不是那种特别强烈的痛,就好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针有意无意地刺一下、刺一下――能忍受却不好受。愫常自问:“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好痛的呢,他也许早不记得我,我又有什么不能放下?”可想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认识文那年,愫十六岁。正值花季的少女,大概对爱情都满是幸福的憧憬:幻想着自己能遇到一个人,他温柔体贴,他一往情深,他能惯着你的坏脾气,由着你的小性子,他会牵着你的手,走过春夏秋冬,从青丝到白头,用相守与陪伴告诉你“执子之手,钟爱一生”的含义。在愫心里,遇一个人,许一颗心,牵一双手,倾一生情,那该有多美!愫那时上高三,学习成绩中等,个人表现在班里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经常会让老师和同学忽略她的存在,想着自己那拿不出手的成绩,想着自己的平凡,愫常常觉得灰心,尤其是想到勇――那个她偷偷喜欢了两年的浑身笼罩着光环的班长,她不由得感到绝望。
文就是那年转入愫的班级的,恰好愫的同桌去北京学习专业课,班主任就安排他坐在了愫的身边。愫一开始是排斥文的,文那过长的头发,破了洞的牛仔裤,一身的痞气对老实的愫来说简直可怕。头几天,愫连做梦都是被文欺负,每天坐在文旁边,她连出气都怕惊扰了文。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愫渐渐放下心来,因为文上课除了趴着睡觉,就是在一个大大的本上画画,根本没有想搭理她的迹象。
时间久了,愫开始好奇起来,他每天在纸上涂涂画画,到底画些什么?有一次,愫按捺不住好奇心,在文又一次开始涂涂画画时,悄悄地把头偏过去,还没等她把眼睛完全转向文的手,就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轻轻地抬眼,正撞上文的眼睛――冷冷的,还带着一丝警告的味道。愫吓着了,那节课都把头埋在书里,再也不敢看文一眼。
那时班里女孩子流行叠幸运星,买一个漂亮的玻璃瓶,把自己一个一个叠好的星星放进去,当叠满一瓶时,送给自己想送的人。愫最开始是帮自己的好朋友丽叠,丽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玻璃瓶,准备装满星星送给她的“男朋友”当做生日礼物。丽是知道愫的心事的,也许是看愫每天郁郁的,也许是觉得愫叠的星星特别好看,竟怂恿愫跟勇表白,丽的创意是愫叠九百九十九颗星星,在圣诞节时送给勇,并跟勇告白。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就听了丽的话,只不过,愫还多做了一件事――在每个叠幸运星的纸上都写上勇的名字。
以后的物理课,愫都是在高高的书堆的掩饰下叠星星度过的,胆小的她总是在老师突然的一声咳嗽中手忙脚乱,偶尔老师提问到她,她支支吾吾,满脸通红,被老师批评坐下时,总能看到文斜着冷冷的眼睛看她,表情中仿佛还有一丝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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