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了一定年纪,就会开始怀旧起来。我不知道人们所说的“上了一定年纪”是多大年纪,就在我奔三儿的这些日日夜夜里,从前的人和事总会在我脑海里浮现。在我发呆脑海里空白的时候,当我路边看到酷似每一个你们的人的时候,回忆不约而至,让人防不胜防。
小时候,在农村的家里,养了一条大柴犬。每次放学回家,他都会在门口蹲守,摇着尾巴欢乐的跑过来迎接。冬天贴着腿和你一起晒太阳,和家里的猫打打闹闹,你着急忙慌的做事情的时候他肯定围在你旁边捣乱。当然,床下的鞋子他也会丢的到处都是,每次打他他还委屈的不行。就是每天看见他开心啊,见到他就想摸摸他柔软的皮毛,看他俏皮的跳。看着这只狗子,大概就是岁月静好,波澜不惊的心情吧。有一天邻居突然拎着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他到我们院子里,被汽车撞死了的狗子。这一次我跟我弟围着他,心痛和恨,都一起涌上来。
可能每个人的童年里都有一只动物,他就是我童年的专属定制,可惜一去不复返了。此后家里再也没养过狗,不是养不了,只怕再次失去的痛苦难以承受。
读到初中的时候,我三娘(我爸的三嫂)突然被查出得了白血病,晚期。化疗,输血,回家养,那时候还没有病入膏肓,我在村口放羊的时候,三娘还过来跟我聊天。她说还想再多活几年,想看到她家里我的三个哥哥和姐姐都婚嫁了,她也放心一点。我那时候小,就觉得她年轻,这病压不倒她。我看着她虚肿的脸,哈哈笑。“不碍事儿,三娘。能的。”没多久三娘就体虚到寸步难行了,只静卧在床。每次去看她,都是苍白的脸,不带一点血色,虚弱的声音,不想多讲话。从查出来到去世,不到半年。
我第一次发觉死亡带走的,也不全是老态龙钟的样子,还有可能是大好年华、正旺盛的青春。他来的突然,走的匆忙,不容商量。但在那个小风悠悠的午后的树荫里,三娘的愿望时时都在回响。
后来到我读高中,就去了县城寄宿,和几个闺蜜整日黏在一起,看书、吃饭、上厕所,同声同气同仇敌忾,形影不离。有个胖胖的小姑娘姓罗,我叫她罗罗,我俩最要好。但这姑娘爱犯懒,早读完每次都要睡觉,让我带饭,我有次赌气没给带,我俩冷战一上午。我道歉和解。中午吃饱饭,我俩趴在教室门前的栏杆上,罗罗问我,以后咱俩真的陌路了,走远了,怎么办,你一定要先找我说话。没想到一语成谶,走过大学走过毕业我俩都没再说过一句话。而我,也没有先找她说话。
时间和距离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打败了许多我奉为圭臬的东西。当年我俩一起走过的教室,坐过的桌子,都刻印在时光的剑戟上,毕竟,我再也没有和谁,那么认真的一起幻想我们变冷漠的样子了。
越长大越孤单,没有工作的时候,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哪怕发呆呢。但闲下来的时候,从前的记忆就会填满脑壳。害怕失去的,总会溜走的。恰在此刻,我在想你,你感受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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