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满头银丝,略微佝偻的脊背,不由慨叹时间的不近人情,怎么也留不住脚步。
遥想母亲年轻的时候,身强力壮,不输壮汉。那时我们家父母两人带着我一个孩子,除了母亲在镇上一个五金厂打了半分工之外,没有其他固定的收入来源。
父母不信命,主动去要来一些地来承包。那时人们的认知里觉得种田赚不到钱,而且特别的辛苦,没日没夜的,靠天吃饭,所以没有办法才会种地。
确实,那时种地真的累人,起初几年耕地都是靠牛的,收割靠人工。父母不舍得事事请短工,所以除了耕地、插秧和丰收季雇人之外,大部分的活都自己干,包括除草、灌溉、喷洒农药等等。
没多久,我父亲因肝炎病倒了,等查出的时候已经肝硬化了,腹水严重,黄疸指数极高,几乎被判了死刑。病危通知下到家中,母亲当场泪崩。不过再怎么伤心,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父亲尽管病重,但还是得尽力救治,那是得花大钱的。再者我还不大,将来也是需要经济支撑的。所以母亲并没有失去父亲的依靠而放弃了已经租下的土地。活还是那些活,只是少了一个人干,她干的比以前更猛,奈何农忙的时候实在一人难支,只好多请些人来帮忙。
她力气也真大,一两百斤的谷袋子她能一人扛起来扔上车,路过的人看的无比竖起大拇指,有些人会深受感动前来帮忙。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又不是练武的,她哪来那么大的劲呢?我到现在也没有那么有力呢。
我曾问过她,她回答我说多吃饭,再喝点酒才有力气。我不全信,这要说饭吃的多的,酒喝的多的不在少数,我也没见人家这么有力。我宁肯相信是她心中的执念,一心要把这个家给撑下去,她一定有“如果我父亲不在了,她依然有能力把我拉扯大”的信念。
我家清贫,要不是母亲的执着,我父亲的看病钱肯定是凑不齐的,如果那样,我父亲就不会出现后来的奇迹了。而我,在她的身体力行,模范式的教育之下,也深知刻苦、坚韧的力量。她总说她不认字,没法教育我。我每次都不认同她的观点,孩子需要在父母身上学得绝对不是几个字、词、句,那些在学校里都能学到。而那种能烙在骨子里的坚毅、不怕吃苦的精神是书本教不会的,唯有亲眼见过、体会过才能有更深的感受,这会令我终身受用无穷。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一转眼,我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我在想,上一辈用他们的践行留给我宝贵的精神财富,那我们准备给下一代留下点什么呢?怎么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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