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几本书,虽然内容相差甚大,但仔细想想,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有趣。也是,在这样一个信息爆炸的社会,在这样一个碎片化阅读的时代,能吸引人在睡前离开手机的诱惑捧起一本书的,除了内容本身,有趣应该也是必要条件吧。
先谈谈王小波的杂文集《沉默的大多数》。自从多年前偶然读了他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就觉得语言犀利且有趣得很。
有些人很有思想,可写起有思想的文章来,干瘪乏味,严肃认真,让人读不下去。有些人写得有趣,却内容空洞,或深度不够,让人在哈哈大笑之余,缺少回味,缺乏思考。所以,有思想的作家不少,有思想又有趣的作家不多,王小波是少数能把自己的思想写得幽默风趣引人入胜的作家,让人在莞尔一笑之后还能品味一下笑料背后的思想、荒谬背后的必然,实在难得。
比如《花剌子模信使问题》讽刺了好大喜功,只听好消息,不听坏消息的领导。
《肚子里的战争》揭露了文革中求医看病的乱象,由此还得出结论:一切人间的荒唐事整个社会的环境虽是一个原因,但不主要,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体验生活》则讲述了插队时吃忆苦饭的痛苦经历,反衬出“体验艰苦生活”的荒谬。
《对中国文化的布罗代尔式考证》则讲述了用人取代驴子往地里送粪这样劳民伤财的傻事,反映了国人对物质困苦生活消极忍耐的态度。
藉由种种乱象和荒唐,加上作者坦诚的态度和大胆的自嘲,王小波完成了思想的快乐传播,把道理生动活泼地讲出来胜过一本正经地说教,不得不让人佩服。
哪怕是几十年前写的旧文,也不得不让读者思考:今天这样的景象还存在吗?今天这样的景象不存在了,可是这样的风气还存在吗?这样的弊端还存在吗?真正揭露人性的文字是不会过时的,这也是王小波的作品长盛不衰的原因。
第二本书是《怪诞经济学》。
对于经济学,我向来敬而远之。一则因为经济学原理太过晦涩难懂,枯燥无味。二则,骨子里对文化传统的热爱让我羞于谈钱,觉得一谈钱就庸俗不堪。
可是,我们的生活哪里离得开钱?无论是买菜还是买书,买房子还是买基金,生活中的一菜一蔬、一针一线都离不开经济学这个背后的无形的手。
书中的小标题颇为有趣:“为什么女人衣服扣子在左边,而男人的在右边?”“为什么火箭助推器宽4英尺8.5英寸?”“牛奶装在方盒子里,可乐却装在圆瓶子里,是因为什么?”......从纷繁复杂的生活现象谈起,抽丝剥茧地分析,总结出背后的经济规律,让人恍然大悟,不能不说是这本书的魅力所在,也是吸引我这个经济学的门外汉还能捧读的原因。
而章节标题“感情的非理性”“价格的本质”“市场的魔力”“名人的代价”“信息的效应”,将经济学与人性结合,具有巨大的启发意义,引人深思。
第三本书是《小顾聊绘画》。
同样的道理,自己对于绘画,总处于很想了解却总不得要领的状态,实在不知如何欣赏一幅画作,品味其中的真谛。
可这本《小顾聊绘画》,于诙谐幽默的语句中娓娓道来各位名家背后的故事以及各幅名作的精妙之处,实在是我这种“画盲”的福音。相比《图说中国绘画史》《美术的故事》等读得半途而废的学术著作,这本书倒是被我饶有兴味地读完了。
顾爷并没有长篇大论历史上的所有名画家,而是撷取了几个有个性的画家详加介绍。总能抓到一瞬间的天才画家卡拉瓦乔还是赌徒、杀人犯、逃犯,而他的画,简直象照相机照下来的一样。还有光影大师伦勃朗创造了伦勃朗光,他的画总有一种戏剧性。
把风景画带上高峰的威廉.透纳,聪明世故,春风得意;将印象派的“光与色彩”与古典派的“形与轮廓”合二为一的雷诺阿,是个不泡吧不聊天的“老好人”,也是一个幸福的画家;独特的患有癫痫躁郁症及美尼尔氏病的梵高,他的笔触总是那么强烈,爱用对冲的颜色表达他的内心.......顾爷笔下的画家总是各有千秋,开创了绘画的新技法、新视角,而共同的,是他们对绘画的认真、执着和坚持、热爱。这也许是给读者的最大启示。
无论是文学还是经济学,无论是思想还是艺术,如果不能吸引读者,不能于言之有物中自带风趣幽默,大概是行不通的。有趣的文字,才有市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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