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吴家渔村
东海边有一个小渔村,村姓为吴。小村庄以打渔为生,很少有人出去,也鲜有人进来,自给自足,过了多年。
某日,村口聚集了不少村民,人群中倒下了一位少年,将至夏日,少年蜷缩着身子,喘着粗气,旁观的村民少见这种情形,议论纷纷,却没人敢靠近一步,少年似跌入不可见的深井,既看不到光亮,也渐渐弱了呼吸。
吴家小女晒网回来,看此情形挤进人群里,发现这位不明身份少年后大声呼喊村里人助其施救。终于呼得两个青年搭手,将人抬了回去。
吴父见家里突然躺着个着破旧青布,浑身乌青,咳嗽不停,似命不长的陌生人,责骂女儿多管闲事,救一将死之人。
吴女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打水擦拭少年身体,急的焦头烂额。
村里没有医馆,但每半月都会有赤脚郎中前来施药。恰巧,今日就是郎中寻访之日。
郎中观青年眼鼻口心,扶手着脉,大声叹气,“姑娘,这少年郎,已活不过三日。还是放弃医治吧。”
少女哪忍心看着少年就此病逝,“先生,我见他也就寻常咳嗽,敢问真的没有救治之法?”
“此子所患为肺疾,病理不难,药引却难,须以十年莲子服药饮下,才有一线可能。这十年莲子,颜色紫青,就算是江南古青坊也难有十粒。在下爱莫能助。”
“敢请先生等我两日,咱村子外数里荷花淀,定能有十年莲子。”
吴父闻女此言,怒声呵斥,“那荷花淀数年无人前往,入深必然迷路,十年莲子,怕是就算你寻得了,也回不来!”
“爹爹,郎中先生说有救,那我就要去救。”
老父见倔强的女儿,气的捶胸顿足。少女拿着蓑衣,提着油灯,便奔向后村。
02-五月渔郎
这两日,村里都传吴家小女舍命救少年的事情,纷纷前往吴家探寻,但只见得一个卧床咳嗽的青年,和一位煎药大夫。
第二日夜里,村里下起大雨,青年不知是否受寒影响,咳嗽更严重了,似乎带着血丝。
郎中直摇头,这个人似乎挺不过今夜了。
“先生,先生!这是十年莲子吗?”小院被一阵呼喊声惊扰,郎中走到房檐,但见雨中奔跑着的少女,穿着湿透的草衣,提着将灭油灯,浑身是泥,跌跌撞撞地前来。
郎中伸出手,却接到了一手泥,摊开泥土,发现手中躺着的莲子,色紫青,足有数粒。
抬头观望面前的泥人和雨人,老人失了失神。
“先生?先生?”少女晃了晃手中的油灯,“这是十年的莲子吧,他有救了,对吗?”
郎中肯定地点点头,转身走向了药炉。
少年在模糊的灯光下,看着面前在光影中的姑娘,然后昏死过去。
村里人都称赞郎中医术高明,连快死之人都能从阎王爷那拉回来,郎中临走时,回头望了望村口朝他招手笑靥如花的姑娘,以及身旁杵着拐杖略有虚弱的少年,握着手中剩下的几粒莲子,自嘲的笑了笑。
后来少年大病痊愈,也决心留在村里,和其他村民一样,打渔为生。他不愿提起自己的名字,那姑娘也不问,只是豪爽地一句,“救你的时候正值五月,你就叫五月吧,吴五月怎么样。”
03-梦入芙蓉浦
少年打趣道,“倘若救我是在寒冬呢,我岂不是叫吴十二月啦。”
姑娘一时语塞,“我不管,那寒冬也叫五月,冬天冷死了,也打不了渔,五月多好。”
虽然名字有些拗口,但是少年也笑着接受了。
三年后,小伙成为了村里打渔技术最好的渔夫,每次出渔,都满载而归。
两年后,他娶了当初朦胧灯影下看见的那位姑娘为妻。
白天丈夫出去打渔,妻子料理家务,夜里两人点灯乘船同游荷花淀,少年貌似是城里来的,懂得挺多,每次都给姑娘讲一些奇闻异事,听的姑娘云里雾里,不过她就喜欢他博学的他,总能听他说一些奇闻趣事,两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话语。
…….
然而,一场大病突然击垮了姑娘的身体,和数年前少年病情一样,咳嗽不停。
“大夫,麻烦你救救我妻子”,青年满脸泪水,看着病床前虚弱的娘子,哭个不停,“十年莲子是吧,您需要多少粒,我现在就去。”
当年的老郎中现在头发已近花白,一番巡诊后,老人叹息地摇了摇头。
“不是说莲子就能救命吗?”相公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
他有些着急,迫切又带着祈求的眼光望着大夫,希望听到一丝希望。
这个世界有过希望,但很多时候希望却啥也不是,啥也没有。
“夫人所患之病,不同以往,病已攻心,老夫……实束手无策。”
……
次日夜里,姑娘在丈夫的怀里病逝。
老郎中临走前,留下了几粒早已干瘪的紫青链子,叹息地离开。
村里人又言论开,当初的神仙大夫也老了,一个简单的咳嗽也治不好。
后来,吴家少年郎再也没有出海打渔,也没见他和村里人有过什么交集。
数月后,夜间有人瞧见一个青年渔夫带着蓑衣,提着油灯,怀中紧抱着一个白色青瓷罐子,在夜里乘船驶入荷花淀,好像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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