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文|衣冠

随笔

1.

一堆孩子在阴暗的房间角落里哭泣着。外面的光通过墙上转动的通风扇细碎的照进来。一抹帘卷把房间隔成两半，一阵阵的打骂声、哭喊声从帘卷后面传过来。这个空间夹杂着血腥和汗臭味。

“叫你逃，叫你逃。”一个赤裸着上半身，右臂上紋着被一条痕划过白虎的男人用鞭子抽打着躺在地上的男孩。只见男孩苍白的脸上汗如雨下。和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下半身，破碎的黑色裤子被紧紧的黏在了腿上，血肉模糊。

角落里的孩子们这一刻哭喊的更大声，男人慢慢的转过头，一个犀利的眼神杀过来。

…

安宁吓得一下子从床上醒过来，喘着气，用手摸了摸额头的汗。是梦，原来是梦。她看了下床边的闹钟，凌晨四点。还早着，却毫无睡意。便起床披着外套到客厅泡了杯咖啡。走到阳台吹着冷风，稳定情绪。

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梦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小妹，你过来，爸有话对你说。”坐在沙发上的白发老人对着阳台上浇花的安宁招招手。安宁把手上的水壶放下，走到了老人身旁坐下。

“爸，您说。”

“你妈也走好几年，你大哥他们也成家立业了，就还剩你了。”老人顿了顿，拍了拍她的手。“也是时候了。最近也有消息了。过几天和我去赴一个宴。大哥他们也去。你，准备准备。”安宁莫名颤了一下。预感，会发生什么事。

2.

敞亮的客厅里，白色的窗帘随风飘舞，空气中飘着一股茉莉花香。一个小女孩踏着小步子跑向厨房，抱着正在下厨的女人的腿。

“妈咪，盼盼饿了。”

“盼盼乖，妈咪马上好了，你到餐桌上等妈咪好么？”女人的模样很模糊，只看到她脸上温煦的笑容。

“好～”小女孩踏着小步子跑到餐桌上端坐好等着。

阳光照在她忙碌的身影上。风吹起了女人的秀发，只见些许头发贴在皮肤上。黄色的围裙，白色的厨房，茉莉的香味。

…

咨询里安静极了，除了天花板上转动的风扇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躺椅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头上的的风扇。

“我睡了多久？”

“15分钟”

“那么短？”随即转头看着旁边穿着白袍的叶璇。

“嗯，感觉怎么样？”

“感觉比前几次好，还做了个梦。”说着按了按眼角。

“这些梦可能和你小时候的记忆有关。放松点就好了。别太担心几天后的宴会。

“嗯。”

3.

在人潮拥挤的菜市场里，吆喝声，车轮声，鸡鸭拍打翅膀的声音。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小女孩急匆匆地行走在人群中。走进了某条巷子里，在阴暗的楼道空口停下。男人吹了声口哨，一个肥胖的女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哟，虎哥，来啦。”女人看了看他拉着的小女孩，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哟，这货不错。”

“别废话，钱呢。”

“别急，还要看买家要不要呢。”说着，带人上了二楼。走进了一间房子里。

里面有一个瘦弱的，脸色憔悴，黑眼圈深重的男人坐在里面。

“老板，看一下，满意不。”黑眼圈男人走到小女孩面前看了看。

“就她了。”

一道微弱的光从房间的缝里照出来，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老公，还没有消息吗？宁儿这么大了，也该给她说实话了。”

“还没有。怎么说？说她捡来的还是买来的？”

“你那表弟真会做，一个小孩换20万。还说是捡的，当初若不是他吸毒被抓了，我们还不知道这事呢。只有你才会信他说的。”

“行了，不都过去了吗。你看到宁儿的时候不很喜欢吗。”

“孩子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瞒着她吧？”

……

“爸，怎么了？”安宁从沙发上醒来，看到父亲坐在旁边看着她。

“爸，想给你说说你的身世。”老人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爸，我都知道了。”安宁看到父亲的身体颤了颤，震惊地看着安宁。“在十几岁的的某天夜里，我听到你和妈说的话了，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一直以来没敢告诉你。就怕你恨我们。”

“怎么会恨你们呢？从小到大您，和妈，还有哥他们一直都宠着我，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这么健康快乐的长大了。”

“嗯，那明天，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是去见谁了。”

“嗯，我生母。”

4.

一个个拿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从火车站的出口涌出。一个背着包抱着小女孩的女人也在其中。

“妈咪，爸爸和奶奶是不是不喜欢盼盼啊。”小女孩抱着女人的脖子委屈的说道。

“怎么会呢，盼盼那么可爱。”女人掩饰着疲惫的声音，愉快的说道。

“那为什么，他们都不抱盼盼，不摸盼盼的头？不夸盼盼，不对盼盼笑，还打妈咪…”小女孩说着说着，就趴在女人的肩上睡着了。

女人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女人向不远处的出租车招了招手。

突然一个男人冲了过来，抱走了她的孩子。还甩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死女人，跟男人偷跑，还带着我女儿，不知廉耻！！”说着还反手给了一巴掌。

转身抱着小孩走。

“你干嘛！！抢小孩！！有人抢小孩！！”女人愣了愣。赶紧追上去拉住那人的衣服。

“我是孩儿的爸，还不让我抱？！你背着我偷吃！还带我小孩？！”说着往女人身上踢了一脚。

“我不认识他！！救我小孩！！救我小孩！！”女人捂着肚子对路边指指点点的人说。眼看着男人越走越远，女人赶紧爬起来。追着男人喊。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抢小孩！！有人抢小孩！盼盼！盼盼！”

小女孩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只见妈妈在后面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向她跑过来。

“妈咪！！妈咪！！”小女孩孩哭喊着，挣扎着。想要逃脱这陌生的怀抱。

只见男人抱着孩子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中，隐约看到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

“盼盼！！盼盼！！”女人哭喊着嗓子，不顾肚子的疼痛向前跑去。

“盼盼！！盼盼！！”女人跑到车旁焦急的拍打着车门。只见男人打开车门，甩了女人一巴掌，并用力的推了她一把。随机上车关门。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开了出去。只留下女人在哭喊。

…

安宁出神地看着车窗外风景色。待回过神来，车子已停在富丽华大酒店门口。安宁扶着父亲在哥哥们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来到了大包厢前。安宁故意走在最后。待父亲他们都进去了。安宁在门外深呼吸了下，也走了进去。

一走进入，便一眼看到了在大圆桌另一边的女人。一头流利的短发，精致的妆容。眼角的细微皱纹显示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女人也看到了她。眼眶慢慢的红了，眼睛渐渐地浸满了泪水。

在月光的笼罩下，往事慢慢的揭开了帷幕。

大地在地平线刚升起的太阳的照射下，勃勃生机，美好的生活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