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知了叫得起劲,爸妈都在午睡,我和秀儿小勇青莲在堂屋玩过家家的游戏,不停的嘀咕着,吵到爸爸午睡了,他喊一声,我们安静了,过一会儿,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出了声,爸爸再也受不了我们,睁着惺忪的眼睛从房间跑出来,作势要打我们,吓得我们一溜烟儿跑到了屋后的大树荫下,树荫下的地面已经被我们磨得很光滑,细腻的土,摸起来像面粉一样的柔软舒服,趴在地上看淋过雨而露出来的砂浆粒,收集起来,又趁着邻居不注意撒进他家的后窗户,后窗户下正是他家小女儿的床,第二天准能听到他女儿在门口骂人:哪个坏孩子,没人管教的,撒砂浆粒?我和几个小伙伴,听着面不红耳不赤,一点儿都不会露馅。
转眼到了上学的年纪,妈妈着急的很,催着爸爸带我去报名,但爸爸老是拖,直到学校已经把新书发完了才带我去,校长只能拿往年剩下的书给我,这就麻烦了,有时候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这本往年剩下的书上完全找不到对应的页码和题号,估计书有调整版本,但是爸爸不听我的解释,非说我上课不好好听,所以没记下来,气得直接把我的书包扔到院子里,妈妈不灰心,捡回来,继续让我做,反正我也听不懂老师们在说什么,期中考试嘛,老师半是取笑,半是批评的说我考的很好,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考的如何?但是小小的心里能感受到老师说反话的神情。
和我同龄的那几个玩伴,都没有来上学,说明妈妈确实是让我早一年进入了学校,没有了之前的玩伴,随之而来的是同桌,这个同桌我连名字都没记住,只知道整天和她打架,甚至用上了武器(烧火用的铁叉),她是班主任家的养女,整天邋里邋遢,看着我都觉得嫌弃,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一年的记忆就是与同桌打架,没有其他,还有数学老师报我成绩时的神情。
到了二年级,我能记得课桌的样子,类似一块木板,下面用砖砌成的,课堂似乎有趣了些,班主任是语文老师,总是每天喊我们默写词语,因为每次都要到黑板上默写,为了表现吧,我开始有点努力了。这个时候放学时也可以和之前的玩伴一起回家了,路上发生过无数的趣事,有一次啊,不知道听哪位小伙伴说青莲有说我坏话,我冲到她面前,提起她的领子就要打人,结果被对方直接摔倒在地上(因为对方足足比我高出了一个头),爬起来气呼呼的走了,隔了三个月我都没和她说一句话,但是啊,我心里老想跟她说话了,那时候刚好是油菜结夹子的时节,有一天她突然派来信使,约我在后村头的油菜地见面,我心里已经盼了很久和她说话玩儿了,所以放下书包飞一般的跑过去,发现她蹲在地里玩油菜夹子,见面后说了什么忘了,但是那一次三个月不讲话而重归于好,让我体验了一种莫大的欢乐。
农村的娃娃上学是副业,帮爸妈做家务,喂养鸡鸭鹅才是主业。我也不例外,每天早上出门放鹅,手里不忘带本书读背,十几只鹅在我的竹竿下排成整齐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向荷塘走去,一路上鹅儿们吃着路边带露珠的嫩草,直到颈部慢慢鼓胀起来,才让他们下到荷塘里洗澡,早读课也在放鹅的过程完成了。回家后草草的吃几口饭就开始向学校奔去,可能是腿短,老是赶不上学校关校门的时间,每次被校长抓住,在校门口罚站,我又是那个调皮的,总是能趁校长不注意,从校门柱子侧面与校河交界处溜进班级,班主任侧脸装作没看见,我就赶紧跑到自己的位子上,算是漏网之鱼了一回。
放学后书包一扔,开始帮妈妈做饭,腿短,拿个小板凳才能够着灶台。常做的一种饭就是先把米淘洗好,然后加上几瓢水一起烧开,烧开后停3分钟,将其中一部分半生的米捞起,沥干水,放进一个搪瓷碗,装满后铺平,用筷子扎出孔,将搪瓷碗再放回锅里(馏巴子上),接着烧火,这时候很讲究:火不能大,小火烧,直等到热气升起,但又不至于溢出米汤来为准,这样反复做三到四次,最后大锅里上面是蒸的喷香的米饭,下面是烧的浓稠的粥。
暑假了,华清表哥要来家里玩。我可开心了,可是过了好几天还没等来,原来他先去了姥姥家,见面后先装作不理他以表气愤,可是经不住他哄啊,没几分钟就跟他腻在一起了。他会和村里的男孩子一起下到荷塘里洗澡,然后向我扔水里捞起的蛤蜊,害的我既不能下水又不能打他们,每每这时,华清表哥都笑得异常开心。傍晚时分,他提议搬出方桌在院子里写作业,姨夫规定他每天作业完成后,必须写三百个汉字,我反正也装模作样的看会儿书,或者写会儿字。最有趣的是夏夜乘凉,家里凉床不够,表哥就将大门板下下来,然后用两只长凳支起,就是一张完美的凉床,开始有蚊子,妈妈会拿扇子过来摇几下,我们很快就睡着了,天早上醒来,身上盖得毛毯都被露水打湿了。
寒假的时候我可以去姨母家找表哥玩,他总是带我到处捣乱,最可怕的一次是爬到单元楼的门楼上,拿起上面的小石子乱扔,当然是有人经过的时候,扔完马上藏起来,那种恶作剧后的狂喜,一直记忆犹新。之后可能长大了吧,大概16岁以后了,我们一起去爬山,背靠背吃着山槐花,听着杜鹃鸟的歌声,下山的路很陡峭,也不愿意拉着我了,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最后一次的记忆也应该是20年前了,站在外婆家的院落里,彼此喝着茶,像大人们一样,我们开始彼此嘘寒问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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