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周,我发现学生人数要比我之前预想的多一些,但乡村学校的现状越来越不乐观。报到时,因为两三个年级基本没什么学生,我被迫从主课老师的队伍中退下来,原有的薪酬面临进一步压缩的风险。我们是可以有别的选择,但依然顶着巨大压力回到这所学校。
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无所谓,因为这里还有学生等着我们归来,或者也期待着能够上我所带的航模社团。早在一年前,在我决定引入航空科普资源时,就清楚这是一条不好走的路,并不是单纯一个社团那么简单,如果这所学校开展得不错,我还想把它们辐射到其他学校去。
似乎我的每个社团都能吸引到很多学生,这次更不一样,全校大部分学生都报了航模,因此我曾定下一条“铁律”:上课不好好参与,我管不了的学生坚决不要。
今年毕业的六年级男生,我带着他们上了一节课就发现他们课堂纪律很差,所以就坚决把他们踢出航模社团,为此他们还向校长告状但无济于事。后来我也会借助大型的活动邀请他们参与,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慢慢的我发现他们为了能够得到我的青睐,在课堂上变得规矩很多。
尤其是其中一位叫“高鑫祥”的男生,他在制作航模方面灵敏机智、出类拔萃,我便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给他开了绿灯,让他以非正式学员参与进来,本来去年的远程邀请赛的校园选拔赛当中,他并没有参与的资格,我顶着航模社团成员非议的压力让他试试,只是不想错过这样的好苗子。
其实,如果当时我听从社团成员的意见,我的儿子也有入选全国线下总决赛的机会,但我考虑再三还是推荐了别人家的孩子,因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真正优秀的学生失去与全国学生同场竞技的资格。
这学期,我又如约来到这所已经呆了两年的学校,那些没能加入航模社团的学生看到我之后,对同学激动地说,苗老师没走,我又有希望加入航模社团了。因为学生人数不多,我便吸引了从二年级到四年级的全部学生,这样也便了了一些学生的遗憾,因为我都不确定明年是否还在。
今年的海南之行,在当前疫情如此严重的形势下,能够获得上级部门的口头默许已是不易。因为在我看来也许对于这些乡村孩子来说,这是一辈子都可能再难遇到的机会,我愿意为了他们去试试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外出可能,庆幸的是我遇到了一位真正想搞好教育的领导。
当然,我也会对家长说,你们应该庆幸遇到了我。我觉得作为老师,应该要把所有学生都放在心上,哪怕这个班级班主任并不是自己,不光要盯着他们的成绩,更要看到他们的点滴进步,以及他们在“不务正业”方面的巨大潜力。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教师节,能够感动我们的行为,或者说能够让老师发朋友圈的,并不是一张张漂亮的试卷,而是一段段潜藏的惊喜,一抹抹开朗的微笑。那种来自心底的认同感,并不是趋于“威严”的恐惧,而是自然流现的关切与尊重。我依然记得学生为了让我开心而努力表现的样子。
我的职位并不属于管理层,但在我的能力范围力图照顾到每一位师生。我时常自诩为“乡村教师”,其实自己很清楚凭个人之力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寄希望于我所在的教育环境,我相信一个好老师能够影响学生一辈子。
在为数不多的学生当中,生源质量并不算优秀,如果片面的追求成绩而忽略学生的全面发展,是一种较为严重的教学过失。教育情境的发生,并不是在严肃状态下的强制灌输;相反,它是一种跨越年纪的心灵共鸣。我们常说的奉献精神,是真正放下身份的亲近,是真正感同身受的包容,是真正舍己为人的豁达。
这学期,我对接爱心人士为我校学生募集到价值一万多元的公益物资,受众学生对象也考虑到在学校任教的教师孩子。就在上一个学年度,对接到的物资包括图书、报纸、护手霜等,以及为每位老师申请到一套价格不菲的化妆品。这些年,对接到的累积物资价值已经突破5万余元。
当然,这并不足以代表学生在我心中的分量,我愿意为了让他们进步而大开绿灯,也会为了让他们的闪光点被其他老师看到而拼尽全力。在我从教的数年后,依然有智力欠佳的毕业生再见到我之后满心欢喜,因为他们记得在被其他老师都放弃之后,而被我不断激励、重拾生活的信心,那可能是他们在学生生涯当中最难忘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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