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01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大卫伊格曼《生命的清单》

清明节马上就到了，没有雨纷纷，只有艳阳高照。自表弟去世之后，我还没有去看过他。

提前做好了准备，一大早就出发去接他父母。他爸爸是一名军人，早已退伍，现在每天的业余时间就是写写书法。他妈妈在幼儿园做老师，闲暇时就喜欢跑跑步。在车上，他们很还和我妈有说有笑，气氛就像是要去旅游一样。也是，毕竟一年半了，难过的时候应该早就过去了。

表弟的墓买在滇池边的海晏村。整个墓园依山而建，面朝滇池，是个风水宝地。毕竟是工作日，扫墓的人不算很多。把车停好后，表弟的爸爸就领着我们走向墓碑。

楼梯特别的长。紧接着又在墓碑当中穿行。阳光明媚，可见度非常好，山坡上一片黑压压的墓碑都望着滇池，绝美风景和压抑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终于到了。墓碑上刻着表弟年轻的一生：1995.4.22—2019.9.22。照片是表弟去世前6小时拍的，那时候他正准备出海，还有一首藏头悼诗，他爸爸亲手写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把《大鱼》作为背景音乐反复播放，我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沦陷了。我把帽檐压低，遮住早就模糊不清的双眼。

他妈妈默默从包里拿出两瓶江小白，两瓶啤酒。他妈妈告诉我，表弟生前最喜欢喝这些了。还有面包，苹果，饼干，香蕉等等东西。他爸爸点燃四支香，又点燃三支烟，插到香炉里。

紧接着，一股可怕的安静弥漫开来。5个人站在墓前，不发一语。

这可怕的安静被他妈妈的哭声打破了，她扑倒在墓前，诉说着这一年半来内心所有的孤寂与痛苦。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来描述。一位母亲，在墓前号啕大哭，充斥着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与内疚。引得其他来扫墓的人纷纷侧目。她不断的责备自己不应该让他离开昆明，也责备表弟的不孝就这么撒手人寰。表弟的爸爸一直没有出声，但是他的身体在不断的抖动。我知道，作为军人，他只能默默流泪。

我第一次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短短7个字背后藏着多大的痛苦。

这令人心碎的一个小时终于结束了。在车上，他母亲说她休息时会从家里跑步到这里来看看他，怕他在那边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