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似乎是“老年人”的特权
想象着又回到了大伯的果园,那片承载着我18岁前离开家的时光的土地
那片果园坐落在村东边,那时感觉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果园的方向,就是大伯要工作的地方。
春天,果园里很是热闹,果树开着白色的花,大伯养的蜜蜂也忙活起来,接着,家里的人也忙活 起来,大人们拿着铅笔头的橡皮,蘸着小瓶中花粉,开始对苹果树上花苞进行人工授粉,我就在旁边捣乱,大娘,大伯,俩人就抱着我,去闻园子中花的芳香。
夏天,更是热闹,大伯会带着我去园子中掏“先加” -蝉的前身,因为先加一般都是夜间从地底下爬出来,顺着苹果树的树根,一直爬到树梢,随后蜕化成蝉,如果白天去果园中,就只能看见脱落的壳,所以我们一般选择在夜间活动,带着手电筒,爬在地上,果树底下,寻找“先加”,我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一丝动静,它们就逃跑了,不失为一种乐趣。
秋天,果园中的热闹那是丰收的景象,大伯的果园开始丰收了,我总以为那是一个百宝箱,小时候,我会带着小伙伴趁着大人们秋收忙碌的时候,溜进果园偷偷摘樱桃,摘果子,李子,杏儿,桃儿……
冬天,我就记得那个穿着军大衣抱我出去的人,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在家忙于生计无暇顾及我,大伯就会穿着那个厚重的军大衣把我抱进怀中,就把我带走了
我梦中的那片果园,乘着着童年的地方,渐渐地,我开始远行,初中,高中的住校生活,使我渐渐远离了那片果园,每次回家,大伯总是说,想吃啥,自己去果园摘。
但是结果就是,孩子,你想吃的都给你从果园中摘回来了,面瓜,甜瓜,枣子,葡萄…… 都给你摘回来了,别再懒了,自己洗洗吃。
大伯就这样,惯着我,宠着我,大娘也是如此。
直到研究生那一年回家,大伯在果园中种起了葡萄,从果园门口开始,搭起了葡萄架,白色的纱帐,绿色为衬,那个葡萄花架一直从果园门口开始一直延伸至果园深处,当初我就在想,铺上红毯那不就活脱脱的婚礼现场了。
那年的夏天如此美好,又如此糟糕,大伯体检查出了肝癌晚期,你说是何等的硬汉能够熬得住这样的疼痛,不然不会那一次和我说,你知道吗,你大伯可受了点疼呢,不过也还好。就是不知道果园如何了?你还想吃点啥呢?
那一年我在天津,下午六点收到了母亲的来电,说,大伯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我的姑姑们在给他抚摸着硬邦邦的肚子,等着我父亲回家喊了一声 “大哥”,就咽了最后一口气。当地的习俗是当天火化,第二天一早就送大伯离开了。
等我回家的时候,家里空落落的,就只剩下大娘一人,家里所剩的大伯所用的东西不多,但是那片果园寄托着他的全部,一生的梦想,一生汗水挥洒的地方。
我也不敢再回到那片果园,交给了不务正业的二哥,听说,果园中的野草比人还高。
一半走了,另一半日子也是难熬的,大娘接下来的一年,整天的哭泣让她的眼睛出现了问题。母亲电话说,你大娘好像又查出了不好的病。但是口里还在心心念念你,和你哥说,她还有些钱,虽然你是挣钱多,但是说以后她不在了,让你哥在你结婚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她和你大爷的那份钱,一点也不能少……
总以为离着长大还早,竟然不经意间就面临着生死,总以为家人们还是年轻,竟然不经由间就面临的分别
写到这里,纸巾已经不能兜住泪水……
也许这就是长大了,怎么回事,也长大,那片果园的边边角角就越清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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