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罪吗?

天还没亮。空气湿润，昨夜下了一整夜的细雨，把空气弄的潮成这般，花草正在被露水熏蒸着…自然的女囚犯在今日被处死也是诗意的，更可喜的是她们被淋了一夜。头上裹着绷带的骑士排成一列砍断了缠在树上的锁链，这些人知道女人们回不来了。

 是的，她们此时的生命成了可以轻易捏碎的薄片，风都懒的刮，正因今天的好天气，她们不再笃信上帝了，因为看样子在死后一段时间里不会有上帝指派的风带走她们白洁的灵魂了。她们用微弱力气共同的叹息同时引起了互相的注意：天哪，可怜的人还不只我一个，这样想她们交换着眼神，感受到了些超出死亡的东西，也就不再恐惧了。。

 牧师穿着黑色的长袍，胸前挂着十子架，初升的骄阳冰冷地下达了上帝的命令，牧师开始诵经，阿门，阳光刚好盖满十字架的全部。他睁开眼了…“你们的灵魂会到天堂，但必须用你们罪恶的身体作证。你们必须承认你们的罪过。牧师用祥和的目光徐徐扫过捆在石柱上的四个囚妇。竟然也有怜悯的神色，不对，应该是种职业的习惯罢了，这回可能由于囚犯的温和倒是失掉了几分上帝委托人的崇高。

 四方青台下的刚睡腥的人们也渐渐多了起来。太阳的光气转热时，围在青台四周的人们好奇或着表达该死、看戏、捂住小孩脸的，自己拉伸脖子的、正往来赶的、混成了一片，声音就象刚刚打落的蜂房…牧师有了兴趣了，提神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倒不如收收肥肚腩。他摇摆着走下神坛，骑士手中的旌旗也在这时招展起来。

 女囚们被这温柔的风拂醒了，干裂的嘴角微微上扬，闭上的眼睛终于启开了一条缝，微薄的透进来的日光告诉她们，还在这个世上。但明明没有知觉。又闭上了眼垂下了头。牧师走近了她们其中一位，打量着她胳臂上已经结疤的密麻的伤口，还有松乱的头发，从头到脚细察了一番。又扭过头看看其他三个，脸上出现了一个奸邪的弧度。他发现了这个女囚的生气和风流的身姿，脑子里翻阅着那些愉快的私密的经验，竟然失声笑了出来，于是轻嗽用来掩饰。

 “可哼，你可知道你有罪？”庄严神圣地，女囚缓缓抬起头，对着牧师‘诱惑’地哈气，牧师慌张的放下自己的高贵，丑恶的假面，已经可以看到女囚裸体光芒照耀下的俊美面庞了，还有她迷离的眼，用欲望熏热的眼。牧师刚从淫荡的想象中回过神来，“肉体作为最虔诚证物，我相信你的魂会得以安息。但是肉身必须经过洗礼，洗刷掉你们肉身的污垢。”他吩咐石柱后面的两个骑士解开她的锁链。可是她因为过度透支体力，瘫倒在地上了，几乎听不见呼吸，可她‘丰盈的体态’恰好一览无遗。牧师让骑士把她搀起来，正对着人众：“这就是那具丑恶的身躯，淫毒腐蚀了她原本圣洁的夏娃之心，她已经成了魔鬼到了地狱的深渊了，洗掉吧，沉睡吧。”牧师语调高昂，民众热烈地呼应，广场上已聚满黑压压的人头，翻腾着，滚动着，一些人还在激动地诅咒她们，场面沸腾了，牧师示意大家安静，“现在就要洗刷她的罪恶。”

 她太虚弱了，两个骑士只能托着她走，牧师转过身背对着民众，准备以上帝的名义发泄自己肮脏的欲望，对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囚。他轻快地走上抬阶，向教堂走去。现在是晌午了，没有一丝风，人群中还是唧唧喳喳的。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割裂了人群：妈妈…全场安静了，因为一个小男孩冲出人群向青台跑去，嘴里不听喊着，妈妈·妈妈，牧师听见了这个声音，“奥亚，奥亚。”女囚挣脱束缚，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爬去，骑士抓住了她的腿，向后托，她的手弯曲着，在地上刮出了几道血痕，声嘶力竭地喊着奥亚，奥亚。喉咙由于缺水很快沙哑了。

 小男孩给青台上的手持长剑的骑士挡住了去路，可他刚好可以从两把剑交叉的下变空当里钻过去，熟练地，骑士久不上阵，懒得去追，和民众目送着他向教堂跑去，因为听见了妈妈的呼唤，他更大声地回应着，和着泪喊啊喊，跑到抬阶上摔了一跤，起来还是喊着妈妈跑着，人群静悄悄的，静悄悄的…牧师他们眼看着小东西跑了上来，这出乎意料的事故倒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把这种意外称作“上帝的玩笑”。

 小男孩已经跑到了几道血痕了，他扑倒了，抓住了母亲的被血染红的手。妈妈！妈妈！他竟不哭了，扑扇着一对灯笼样的眼睛对着妈妈笑，在地上…脸正对着妈妈，妈妈费劲地稍抬起右手去摸奥亚的小脸蛋。妈妈，我采了朵山上最没的花，看！只见奥亚手里握着两朵野蔷薇，她把茎插到妈妈的右边发稍里，妈妈你真好看，妈妈已经没力气抽动面部引来泪水，只是轻轻抹去奥亚未干的两行泪痕。还是静悄悄的，牧师欣赏到一出感人的戏剧，可不得不闭幕了，他很快都没有欲望了：把这个赃东西赶出去。是！骑士野蛮地想要抱起了奥亚，妈妈用仅存的微弱的气力喊着奥亚，奥亚瞪着我们‘伟大的牧师’。

 “您相信上帝吗？” 牧师虽然不愿意让这小东西作信徒，可这问题有必要给这小东西回答一下，他理直气壮地回答我相信我神圣的主。”说完在胸前画了十字，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呼喊，牧师又得示意安静。 “那您因为谁才活着，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因为谁才活着。”“小东西，当然是主，是上帝。”“那好，如果没有母亲，您能来到这个满山开满野花的世界吗？”“这……”“其实妈妈就是上帝。而你用你的卑劣亵渎了她，你有罪！”人们先是沉默，接着有个人带头，指着牧师：你有罪。接着两个人，五个人所有人一同呼喊：你有罪。牧师站不稳了，两个骑士也不知所措。奥亚瞪着他俩：还不放了上帝！两个骑士对着妈妈在胸前画了十字，向青台跑去。而人群已难控制大家喊着‘罪人’冲了上来，解开了其他女囚的镣铐，更多的人围住了教堂的门，他们自发地扶起了妈妈，奥亚搀着她，妈妈转过身去对着牧师：你无罪吗？

 说完和奥亚一瘸一拐地走着，人们自发地让出一条道，直到他们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