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达

夜幕下，我围绕着荷塘碧莲小区大院内来回巡逻，跑到爱菲尔楼B座时，临万花溪畔柳荫里的幽径上，闲坐着三五个老妪，各自手里握一把最古老的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漫不经心地舞动，象是在那里纳凉。她们不时眉驰嘴松地啦着闲呱，没有主旨没有方向，也不设任何框框儿，想起哪儿说哪儿，东扯葫芦西扯瓢，哪有趣往哪儿朝合…少心冇肝地图个乐呵。

突然，有一个长颈鹤似的瘦干柴老妪伸长枯枝儿一样的胳膊朝我招手，神神兮兮地低声唤:快过来哟那位小特勤，到凉荫里歇会儿凉快惊快…待会儿…让你看点儿养眼的！

嗬！有什么好看的景致？我寻思着。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与这几个天南地北随子女打工而来又凑合到一块的老婆婆们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不知不觉相互都混了个半熟。她们处于友好，每见面，有正事没正事儿，都会叫住我搭几句讪。

我不好拂她们的意，就犹犹豫豫地刹住了二手的电动坐骑。

那长颈的老妪伸着头向幽径深处望了望，嘿嘿笑笑，小声说:哈哈，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不是么，姐妹们快看呢…那浪不叉的洋小妮子又牵过来了又牵过来了！

她的话，引得那几个老妪都齐唰唰忙抬头往幽径深处张望。

我纳闷地问:什么牵过来了？竟那么有趣？

那长颈鹤笑说:嘻嘻…你不知道吧，一会儿，你就清楚了…别急，急不得的。

我说:谁急啦？俺才犯不住急呢！

我话音还没落，就见绿树荫里隐隐约约走过来一个娉娉婷婷婀娜多姿的少女，那姑娘着低胸敞开口浅色薄小衫，白白净净的容颜，体态瘦是瘦了些，可那两座巍峨入云端的帕米尔雪峰却格外地丰满，大约有欲把那薄衫撑破的趋势，走起路来，那峰巅一搖三晃动人心弦;纤纤细腰下套着一粉红色超短裙，在雪白的大腿根上轻轻飘荡，宛若荷塘里刚绽放的一朵红莲，随清风一吹，越发艳了，也越发映人的眼;红莲之下，是亭亭玉立的两根细而直爽的长条美腿，似刚剥皮的新蔴杆儿，洁白而温润，一步一牵魂。让人远远看了，惊讶于造物主的神奇，怎么就弄出了一个如此绝代美艳的仙子来啦啊！

瘦干柴老妪嘀咕道:看人家那嫩白的小手里还牵着一个稀奇物呢！保你一准没见过…！

我很想问一问是什么稀奇物时，那女孩己悠悠地走到了我们面前，我定睛一看，惊道:这不是桃子么？

这女孩启朱唇露白齿眉开眼笑莺声燕语地回道:是呀！不认识啦？是不是又看花眼了？

我说:不不不。哪儿呀？没有的事！桃子妳我会不认得?…你.…妳又在园区散步兜风呀！…今儿个怎没见妳牵妳那只大狼狗哇?我闪烁其辞地发问。

桃子就似是刚成熟的水蜜桃，美艳浴滴的红润，谁都企图扒上去啃两口解解馋。桃子是爱菲尔楼的住户，也是荷塘碧莲小区的美人，更是名人。她的美，独来独往鹤立鸡群无人能比，但也招惹了许多人的羡慕嫉妒恨，背后嚼舌头的流言说得也不少，其中一个最隐晦的版本是这么说的:说她曾被一岁数大的大款包养过，玩够了，也生了个私生子，就甩了，给了她一大笔钱财，送了她这一处豪宅…她缺了男人，就特意喂了一只大狼狗，恩恩爱爱相依为命，寂寞了，她就牵那只大狼狗在园区内遛遛…。

我初听这一传闻时，不辩真的假的，特对她的风尘经历表示极大的同情。怎么看，她就象川端康成先生笔下《伊豆的舞女》及《雪国》的格调，有种凄美的感觉。私下里每在花丛绿植间小径上相见，我主动向她问候，她也很礼貌的回话，相逢次数多了，她有一次竟深情款款的邀约我有空儿时到她家坐一坐，喝杯鲜纯牛奶什么的…还自报芳名说她叫郦蜜桃，小名习惯上熟知的人都叫她小桃子。因我工作性质老忙的原因，到她住处拜访一下的事就一直没有落实。我只所以要问她大狼狗的话，那是她习惯牵出来伴她散步开心的宠物。

桃子见我问她，便微微一笑，媚目传情地说:…那个呀…不用时就放一边了，在家中狗屋里栓着哩…今儿才又弄了这么个小不点儿出来转悠转悠！"

我忽觉耳朵发热，脸颊臊红，窃想…这桃子说话也真脆和…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什么不用了就放一边…也太暖昧了吧！也不好意思提示她什么话不该说，就转念而问:妳今儿牵的是个什么呀？这么小小的…小到一点点儿！

桃子抿嘴而笑道:这妳都不懂…这是欧罗巴洲盛行的笼物…豆狗呀！

我打趣着:那妳咋不牵一只蚂蚁一只蚊子一只蠓虫儿…她们可是更小啊！

桃子笑得花枝招展，腰肢扭动，峰摇峦颤…。妩媚地说:不给妳瞎扯了…人家得到那边儿花丛里转转！

当她翩翩地走到我身侧，只听她声若蚊飞地对我呢喃:记得桃子对妳的好…自已领会就算了…切记可不能随便对外人说哟！语音绕耳，萦迴脑际，而桃子她却如一阵清风般飘远了！

我木呆呆地立在当地，心潮澎湃，脑袋里却净化成了一张白纸。

纳凉的老妪们喳喳开了。瘦干柴的嗓音最高:真不好意思！原来…原来，你俩认识…还是非同一般的情人关系啊！真真的恭喜你啦呀！嗬嗬！

      8月21晚于苏州玉出昆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