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已经第十五天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手指可以做简单的活动。虽然有些肿胀,也是正常现象,毕竟被石膏紧紧包裹着,像孙行者头上的紧箍咒一样,时时提醒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网络图片如果我有一双火眼金睛该有多好,可以随时看到骨头愈合的情景,可惜肉眼凡胎只能凭感觉断定。能够时不时感觉到,断裂的关节处有微弱的膨胀感,伴有隐隐的痛,那也许是骨节愈合的疼痛罢了,成长总会伴有各种疼痛。
昨天先生亲戚,突然打电话说多年没来看我们,想来家里看看,只好告诉她自己骨折了,一个人在家不行,去了上海。
彼此问候之后,她说:“二婶您得好好养着,我妈妈当年也是摔了一跤,和您一样手腕骨折,在镇上医院接骨后,那只手弯曲了。”
其实,她不说,我心里也犯嘀咕。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妈妈也是摔跤手腕骨折,更巧合的是,我妈是大年初四,下雪天,我也是大年初四,下雪天。
不同的是,妈妈是去塘边洗她身上唯一一件,蓝司令布罩褂,不小心滑倒,摔断了左手腕。在妈妈一生中,太爱干净,受过不少累!
而我,是拜年的亲戚走了以后,收拾凌乱的家,发现厨房窗户上的油污,站到灶台上清理,不小心滑倒水槽里,从上面摔下来,摔断了右手腕。
世上有很多事偏就那么凑巧,不信邪的母亲和我要是都学会信邪,也不至于吧!按老家习俗,年初四就应该老老实实待着,啥也不干,免得出事。初四的谐音。
哥哥说,当年妈妈骨折后,三叔认识当地一个会接骨的郎中,接上后用筷子做夹板固定,没有石膏牢固,再加上妈妈天天劳作,虽然愈合了,一到天阴老是疼。
爸爸同事知道后,就让爸爸带着妈妈去县医院找他爱人,听哥哥说医生硬是把骨头扯断然后接上去的,最终结果是,那只手还是有点关节突出。
四十年前医疗条件可想而知,妈妈当年吃了多少苦头,疼到什么程度,四十多年后我才真正感受到妈妈的疼痛!妈妈一生骨折三次,最后一次骨折是九十一岁,医院也无能为力。她受到的煎熬比我要多上好几倍,我无法完全感同身受。
每当夜深人静,疼痛来袭时,想到母亲疼痛难忍时说的那句:“你们把我扔到水里吧。”而自己只能无助地抱着她的断腿哭泣,看到我这样,她又反过来安慰我。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今非昔比,可我还是有点担心我的手。无论如何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当时去医院大夫明确告诉我,要想完美,就做手术,不追求完美,就打石膏,我选择了后者。
我不是医生,不懂得手术是不是过度医疗,只是听到手术就害怕,选择了传统的接骨手法,好坏就看医生的技术,和自己后期的疗养了。上学时生物课上就知道骨可以再生,但不知道骨折后再愈合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担心也是难免。
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大夫轻松完成了他正骨接骨的工作,却把我推上了疼痛的巅峰。他一边撸着我的胳臂,一边问我疼不疼,从上到下直到手指,趁我不防备时突然用力一拉,我整个人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一边扶着我,辅助大夫的先生也没有意识到我的反应那么激烈,楞在那里。
那一刻,汗水打湿了头发,如蛇行一样往脸颊两侧爬行,内衣水洗一般,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只嚷着想吐。
大夫让一旁楞着的先生,把我按下来靠在椅背上,帮他扶好刚接好的手腕,他便开始一层一层折叠纱布,纱布像裱过一样,有一点硬度,不知道是不是用水处理了一下,然后纱布就变软了,他把纱布裹在我手臂上,不一会功夫,开始变硬,直到最后完全裹住手腕和整个小臂,牢牢卡在手腕上,再也不能弯曲。
大夫包扎完了,转身离开。
不一会,给我端来了一杯水,让我喝点水,休息一下,并且说:“你是太紧张了,其实没有那么疼。”
我一边疼着,一边不得不说谢谢大夫。在这大年初四的夜晚,本该家人围坐,欢声笑语,吃着糖,嗑着瓜子,看着电视,而我居然经历了疼痛,选择,温暖的救治。
都说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但有些被尘封伤痛一旦被触及,还会时不时如乱箭穿心。
如果说世上真有感同身受一说,我觉得只有经历过才会有。
我宁愿余生不要再听到有人对我说感同身受的安慰,因为与我来说,没有感同身受会多么幸福!
今天,我用不太灵活的左手,敲出了我骨折后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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