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

今年春节，父亲突然提议去爬山。

我很吃惊，那座孤山有什么可爬，一片荒凉与狼藉，且此时正值严冬，满山净是枯萎的茅草和树木。雨后，小路泥泞不堪，灰色的地皮菜倒是很依赖这样的环境，这种真菌就是矫情，反而越发的壮大了，仿佛一朵朵蘑菇云一般。走在满是荆棘的小路上，还要格外注意，一口长满青苔的许久无人再用的深井便像拦路虎一样横在路的中央，若是不留心，真有掉下去的可能。通往山顶的路上，那一座座新建的荒冢旁零星的散落着花圈，纸屋之类的祭奠品。几个馒头，几杯浊酒，几朵野花，断肠人在天涯。父亲看了看邻居大叔的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为我们撩开挑衅的茅草和带刺的果树。

山顶的风，很大，呼呼的灌进我们的耳朵里，感觉大脑像是被剥离了身体。山上不知何时装满了风力发电机，去年春节那个被表弟称作不明飞行物的大家伙此刻清晰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日夜隆隆作响，打破小村安静的罪魁祸首竟是它！

父亲指着旁边新开的池塘，又看了眼对面的南山，告诉我们，那叫牛头山，而我们看去的地方正是牛头，那是父亲儿时经常爬的山。山下有一座石头做成的房子，那是父亲儿时的家，门口有一口泉眼，清澈甘甜，泉眼的旁边是一棵洋槐树，6月洋槐飘香，空气里便也全是甘甜的味道，那么沁人心脾。

只是没过多久，洋槐树便被砍掉。因为父亲90岁的爷爷吊死在了树上，看见的人都说他的身体拉的很长，但舌头并没有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