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张老头

张老头偏瘫了，从此他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每每聊到他的事，大家没有同情，只有嘲笑。

偏瘫那年张老头六十几岁，老伴已经去世了，膝下两个儿子，张老头和他的儿子都结婚早，在他四十几岁时就已经当爷爷了，那时孙儿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张老头四十出头的时候，儿子们成家了，他觉得自己任务完成，从此每天在村里游荡，哪里热闹往哪里凑，只到了播种季节和收割季节下地搭把手。那时已经不是地里刨点食就能养活一家人的时代了。孙子孙女们相继出生，家里负担越来越重。儿子媳妇想出门找点伙计，就和张老头夫妻商量，希望他们帮忙带下孩子；张老头不愿意，跑到村里大肆宣扬，说老了不要儿子媳妇管，儿子媳妇也别想麻烦他。有村民问他：“你不要儿子管，死了总得有人埋吧？”张老头说，“老子要死的时候，跨里夹个犁，手里拿个铲子，自己把自己埋了。”儿子媳妇找他吵了几次没什么用，只好每家留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那年，独居的张老头不注意饮食，得了三高还大碗大碗的吃咸鱼腊肉，终于中风偏瘫了。村里的单身汉找他玩，发现他倒在地上，赶紧去通知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不想管他，还是他的孙子送他去医院，治了一段时间，情况稳定了就拉回家了，从此只能躺在床上，生活起居都得依靠儿子媳妇。儿子媳妇是恨他的，每次送饭都把他当年说的浑话重复一遍，张老头只能默默听着。村里留守的都是老人家和小孩子，非农忙的时候喜欢聚在一起聊下东家长李家短，经常拿张老头的事来打趣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