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个月以来,每次踏进厨房,抬眼就能看见对面楼上的窗户口挂着一件红色的衣服,火红的颜色热烈、奔放,像一个多情的女子,婀娜多姿的向我招手,穿过厚厚的玻璃、褐色的树枝,或许还有不知名的空中飞虫 ,它就这样在朝阳蓬勃而出的早餐时、酒足饭饱的午餐后、暮色霭霭的晚餐间,一日又一日的直视着我。
终于,在它三五天的坚持后,每当我跨进厨房时,目光会不由自主的先投向了它,确定它是否还在那里,这样的牵挂,已经是我们彼此之间无言的秘密了。它时而把自己展示在午后的暖阳中,慵懒、惬意的享受着自然的馈赠;时而把自己掩映在黑暗中,路灯让它的轮廓完美的展现在我的眼前,就像一个调皮的孩童,一边在和你玩躲猫猫,想让你找不到他,一边又急切的提醒你,想让你快速找到他。白天、黑夜,它一直在那里,甚至二十多天过去了,它还在那里,一动不动。
刚开始,我在切菜时想,是不是它的主人有急事出门,忘记把它收起来了?这也情有可原,现在的人们太忙碌,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过了几天,炒菜的间隙,我想应该是它的主人有事耽搁,一时回不来吧。 有一天,终于阳台上出现了一个男人,它站在阳台上踌躇了几分钟,思绪万千的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起他旁边的红衣服,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一眼,然后,他就在窗前消失了。红衣服依旧在原地等待,那个阳台还是只有白天和黑夜的交替。这次,它又被遗忘了。
遗忘,有时是快乐的。不开心的人,难过的往事,丢进记忆长河,让它随着岁月的波涛一去不复返,永不回眸。人生苦短,春有百花夏有荫,秋有皓月冬有雪,让美好浸润生命,何须枉费青春于哀伤。
遗忘,有时是无奈的。我们一路兼程的行囊里装满了太多的东西,步履维艰,只能被迫不间断的慢慢松开手,让它停留在时光中,越来越远,一点点从记忆中淡化,岁月的沙尘逐渐模糊了它的容颜。如果不是一句话、一首歌,某个特定的场景,我们很难再想起。
我想,那些遗留在岁月里的人或者物,他们还是在那里等待着我们回首,就一如这件被遗留的红衣服,可是,我们已是无法回头,只能将遗憾留在心间,抱歉止于唇齿。
这件红衣服还是幸运的,它的主人终有一天会回来,一边自责一边把它收起来。而我们,却无法回到从前,遗忘的终归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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