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进城绑票的消息,如同晴空霹雳,溪镇的人们惊慌失措议论纷纷,从他们嘴里出来的都是吓唬自己的话,这些习惯安居乐业的人受到惊吓之后,越说越夸大,溪镇的未来在他们的描述里暗无天日。
感想随记:这段话让我眼前浮现了,坐在村里石阶上,七嘴八舌议论的人们,这是谁家孩子回来了,谁家过得好了,谁家孩子离婚了,谁家老人生病了,谁家儿媳妇伺候不了婆婆了,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是他们的日常。在外已久的孩子,回来进村,不叫声大妈大娘,就是不懂礼貌了,见着人都不知道打招呼。多少年轻人,进村帽子口罩一带,径直回家大街上不愿意多说一句废话。多少子虚乌有的蛛丝马迹,在他们口中夸大,凭空捏造出来一件事儿。
这样的情景在这一天里持续不断,难民三五成群出现在溪镇街道上,有些人来到溪镇亲友的家中,带着苦笑喝上一碗热粥,诉说溃败的北洋军是如何烧杀抢掠奸淫妇女,说他们比土匪还要土匪。还有一些人站在街上讲述他们是如何逃身出来的,有的是将草篓子反扣自己藏在下面躲过一劫,有的爬在屋梁上,有的将土坯横七竖八压在身上装死……有一个怀抱婴儿的女人讲述她丈夫的死去,她是躲在地窖里,把奶头填在孩子嘴里生怕孩子哭出声来,她听到丈夫死前的惨叫,连哭都不敢哭。现在讲述这些时,她放声大哭了。
两天后,成片的竹筏伸向水中,仿佛秋收后田地里成片躺倒的稻子。那些扎完竹筏的男人,满头大汗满手血泡回到家中,他们的女人已经收拾好行装,随时可以登上竹筏,躲进万亩荡的芦苇丛中。一排排的竹筏让留下来的居民心里踏实了不少,他们心里盘算当溃败的北洋军临近时,再登上竹筏逃进芦苇丛。
有几户人家担心北洋军会在夜色里偷袭溪镇,他们提前带上铺盖,天黑后背上包袱来到水边,登上竹筏撑向芦苇丛。他们在月光里渐渐远去的身影,让溪镇其他的居民惶恐不安,他们觉得这几户离去的人家一定是听到了风声,于是纷纷仿效,趁着夜色携儿带女搀扶老人登上竹筏,更多的身影在水上远去后,谣言来了,说烧杀抢掠的北洋军距离溪镇只有十多里了,一时间水边挤满了逃难的人群,他们推推搡搡挤到自己家的竹筏上,有些竹筏还没有撑开就散了,另一些竹筏撑到水面中间也散了,很多人掉进寒冷刺骨的水中,一些老人和孩子仅仅挣扎几下就冻僵沉了下去,另一些壮实的男女拼命抓住旁边的竹筏往上爬。更多的竹筏不堪重负也散了,更多的人掉入水中,更多的人沉没下去,救命的哭喊声声急促,在溪镇的夜空里飞翔而去。
感想随记:一字一句简单直白的描述,把那个动荡年代,逃难人们内心的惊慌失措,以及慌乱害怕混乱的场面,在笔下仿佛施了魔法,画面立体有声,读书有了看剧的体验。应了那句话,文字的表达真实比华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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