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五百年前

我曾来过这个地方

那时

我正是一名

顽皮的孩童

我总站在一湾

清清的小河旁

听那河畔

柳枝上的鸟唱

还有

看着我年轻漂亮的娘

她正为我浣洗

弄脏的衣裳

一千年前

我曾来过这个地方

那时

我将成为一户

贵族家的新娘

正去往

出嫁的路上

前面草茫茫

路也茫茫

一万年前

我曾来过这个地方

那时

我住在

茅草搭建的屋房

我每天等候

出猎归来的夫郎

我还看守

新近驯服的野羊

一百万年前

我曾来过这个地方

那时

我是丛林中的古猿

山洞里的人狼

那时

我们彼此没有穿过衣裳

我们习惯了

没有衣裳

习惯了

诀别和死亡

习惯了围聚一堂

习惯了

同苦共享

那时

在到处都是

森林的困顿中

我们共同做着一个

很遥远遥远的梦

那梦是

不知能等多少年后的

永远享不尽的安详

再往前啊

我不记得了

但我相信

我仍曾来过这个地方

一千万年

才够我一生的回望

三千万年

才是我生命的回响

五千万年

是写我的一首诗

一万万年

我才成为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