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生辛苦,缺衣少食的年代养育6个孩子。
我是姊妹中间最叛逆的一个,也是唯一不听话的,姐姐妹妹甚至弟弟都极乖巧听话,这也是乡邻表达最多让父母稍感欣慰的。
娘不识字,勤劳检朴,因一连生下5个女儿深受压力,而我姊妹几个从生下来也就显的多余,迷迷糊糊成长中不知道自子犯了什么错,只知道必须听话,必须能干,必须有自卑心,不需要任向指点,就深知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本。
父母亲的压力可想而知,最难过是春节,千万家庭盼过大年,我们家阴霾压顶,记忆中父母亲的脸从来都是阴云,每到这时我姊妹几个更加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大过年的没事也从不敢放松了玩。
记得有一次大年初二,父亲推车去地里推沙子(我们村靠河边,靠河边的土地基本算沙地),大冬天的地表面冻土很厚,父亲心情不好,父亲推车我用一根绳拉车,装车时由于地冻的结实,我拿铁铲的手震出血水,路人都是惊奇的眼光,那年我15岁,初中毕业,35年前的那个大年初二,那天的感觉从不曾在我内心深处消失,有自卑,有不服,五味杂陈但自始至终保持沉默,那种力气活远超出我自身的力量,我只是把铁铲把上的血迹用衣袖擦干,跟着父亲一步也没落下。
18岁那年在懵懂中订亲,18岁的我也开始越来越任性,有一年临近中秋节,下班回家路上,那天好像父亲不舒服,娘陪父亲去医院路上看见我,嘱咐我去婆家回礼,东西都准备好了放屋里,让我回家带上赶紧去婆家,并强调再三一定全带上。
我满口答应,回家把娘准备的东西全拆开,每样拿出一少部分,用包一装就带去了婆家,婆婆一家倒很客气,临走非又给我捎回来,我告诉婆婆,我不喜欢拿来拿去的,我带来的就是带来的,决不愿再拿回去,最终生拉硬扯放下东西就走,这个习惯我一生在坚持。
爹娘先我一步回家了,一看我没按规矩办事自是气得不轻,看我毫不在意也想不出什么办法,5年后,这门亲事终在我痛苦纠结后结束,当然又把爹娘气不止一顿。
我打不记事起就跟了奶奶,奶奶爱干净,我从不曾在奶奶床上发现过一粒沙子或不干净的被褥枕头,奶奶只生育一儿一女,自我每晚跟她睡一床开始,奶奶便尤其疼我,好吃的自不必说,每年我总能穿上奶奶帮我置办的新衣服,这甚至让我在上学后都引起同学羡慕,而我也从不愿离开奶奶。
直到小学3年级,娘想让我回家,却发现怎么说我也不愿回家,最终没办法让二姐和妹妹拦在我放学的路上,但这两个“汉奸”竟让我一个不要命的跑了,我一气跑回奶奶家,奶奶正做好了饭等我,娘有些气急败坏赶了来,脸色极不好看,记得好像跟奶奶吵了几句,好像说奶奶偏心了之类,奶奶跟娘说:横竖都是我孙女,我疼哪个不是你的孩子?
最终在我倔强的坚持下娘没能带走我,当然后来娘还是想出各种主意,有一次晚饭后哄着我让我跟她一床睡,就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一一因为我临上床时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褥子,在娘的床上发现有沙子。
就这样娘处心积虑最终被那几粒沙子打败,我毫不犹豫拔腿就走,走的速度是娘几乎追不上的那种,当然也因我的决绝。
从此,一直跟奶奶睡,一直到后来20多岁离开家。
我想,我是不止一次让娘生了气伤了心的。
只是,娘越来越老了,我也50出头,但是,跟娘在一起的不舒服,依然在。
对逝去的奶奶,依然怀念,奶奶的床,奶奶的家,奶奶给我的爱……
爱,或许永远是舒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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