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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

作者: 书生已老 | 来源:发表于2024-01-03 02:28 被阅读0次

    我这一辈子,什么地方也没去,就住在红土高原的一个乡村里,就在这个乡村的小学里工作到退休,像康德一样,一生没有离开过柯尼斯堡小镇。这个村庄叫石洞村,我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一位作家讲,他写来写去,笔触就是走不出故乡。我和他一样,写来写去,就是无法走出故乡。我的根须长在这块泥土上,我为什么要走出故乡?如果走出故乡,我就没有了力量的源泉,枝叶就会营养不良。

    查阅《广西府志》(明清时期,泸西是广西府所在地),“石洞村”一名最早文字记载出现于清乾隆年间,说的是后山有孔庙的学田。由此推算,它的存在有近四百年历史了。这个地方的土著居民是彝族,民间传说“汉到彝走”,意思是汉族人来了,彝族就走了。为什么?汉族来自中原,带来先进的耕作种植技术;彝族还处在刀耕火种时代。先进和落后发生冲突,冲突的结果当然是以彝族从原来居住的坝区退到山区而告终。

    我的家乡全是汉民族。他们从哪里来?我做过研究,顺治十六年(1659年),吴三桂攻下云南,在昆明杀南明永历帝。一部分追随吴从北方过来的部队,被派遣驻扎在泸西一带屯田。现在中枢镇的落鹤堡、大兴堡,还保留了当时屯田的名字。“堡”除了堡垒、驻兵,还有屯田村庄的意思。康熙皇帝削藩,吴三桂叛乱,在衡阳称帝,五个月后,吴病死,康熙削藩胜利。经过这一历史事件,屯田的士兵不可能再回到北方去了,只能留下来,娶当地“大脚蛮婆”(彝族女子)繁衍后代。泸西的汉族,很多就是在这一政治事件中落籍红土高原的。石洞村的汉族也应是这一事件的产物。

    石洞村,背倚大坡。大坡是一座土山,不高,以前曾经长满了黄连木。山凹里还有个龙潭,1958年大炼钢铁,把山上的树木砍光了,林地被开垦出来,种上庄稼,龙潭水干涸。有这座山存在,让一村人有坚实依靠的感觉,所以大坡也叫靠山。坡顶用青石镶了一面水池,机井打在平地,水泵提了水,通过管道,注到水池里,再引到各家各户,成为自来水。果园就建在大坡上,上面种植的是高原梨。早春二月,梨花盛开,满山如雪,衬托着,村庄沉浸在梨花的芬芳里,这是乡村最美的季节。

    前望原野。过了年,两种花次第开放,最先开的是油菜花,大片大片,金灿灿。外面的养蜂人来了,他们找一块平地,把几十上百箱蜂子安置下来。蜜蜂在油菜花上忙忙碌碌,把花粉采撷了贮在腿间,然后运送回蜂房去。油菜花还没有凋谢结荚,蚕豆花开了。油菜花,蚕豆花,花重花,花上叠花,这里就成了花的海洋,花的世界。豆花是粉色的,几万亩,几十万亩,从这里延伸,再延伸,一直延伸到东山麓,浩浩荡荡。风吹来,花粉四处弥漫,花香四处弥漫,城里的摄影师,背着相机下乡来,他们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或站在河沿上,或站在豆田里,或站在垄陌上,举起镜头,给这一年一度的蚕豆花留下倩影。过几天,你就可以在朋友圈里看到美丽的照片,美丽的家乡。

    村子有三条街心,下街心、中街心南北走向,笔直的冲出去,上街心是弯曲的。然后再由三十多条东西走向的巷子串起来,形成了一个网络。在这个网络上,居住着千余户人家,近四千口人。其中有些是城里、或是外地人在这里买了地皮,建了新房迁来居住的,但绝大多数是“土著”。他们的祖祖辈辈就耕耘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繁衍在这里,终老在这里,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村民的职业分三个部分。一部分种粮种蔬菜,的是油菜花,大片大片,金灿灿。外面的养蜂人来了,他们找一块平地,把几十上百箱蜂子安置下来。蜜蜂在油菜花上忙忙碌碌,把花粉采撷了贮在腿间,然后运送回蜂房去。油菜花还没有凋谢结荚,蚕豆花开了。油菜花,蚕豆花,花重花,花上叠花,这里就成了花的海洋,花的世界。豆花是粉色的,几万亩,几十万亩,从这里延伸,再延伸,一直延伸到东山麓,浩浩荡荡。风吹来,花粉四处弥漫,花香四处弥漫,城里的摄影师,背着相机下乡来,他们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或站在河沿上,或站在豆田里,或站在垄陌上,举起镜头,给这一年一度的蚕豆花留下倩影。过几天,你就可以在朋友圈里看到美丽的照片,美丽的家乡。

    村子有三条街心,下街心、中街心南北走向,笔直的冲出去,上街心是弯曲的。然后再由三十多条东西走向的巷子串起来,形成了一个网络。在这个网络上,居住着千余户人家,近四千口人。其中有些是城里、或是外地人在这里买了地皮,建了新房迁来居住的,但绝大多数是“土著”。他们的祖祖辈辈就耕耘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繁衍在这里,终老在这里,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村民的职业分三个部分。一部分种粮种蔬菜,当然更多是粮菜兼种。河边租三五亩田来,栽大白菜、花椰菜、高丽菜、嫩南瓜、萝卜、青蒜、红葱、青包谷……不是自产自销,是种出来作为商品销售。有的种在大棚里,但大部分是露天栽培。都科学种田了,菜园里安装了喷灌设备,电闸一打开,水泵把水提起来,龙口吐水,水花四溅,四面喷洒,浇灌就自己进行。菜种出来,找工来帮助砍了,用大三轮车拉到新冷库批发市场。趸菜买的贩子已经车人在那里候着了,讨价还价,成交,过磅,卸货装车自有工人。结了账,找个小酒馆,坐下来,好好吃顿烧烤,好好喝台酒,然后开着车,装了钱回家。种了菜,卖了钱,买了好吃的吃,生活就是这样,享受就是这样。

    第二部分是打工的。由于地理优势,村子紧邻县城,早晨七八点钟,站在公路边观察,以面包车、小轿车、电动车为主的车流大军,你追我赶。他们忙去干什么?到城里打工去。建筑工人到工地上干活,或砌砖墙、或做钢筋、或粉刷粘贴。服务人员要到超市或是餐馆去上班,有的收银、有的售货、有的做大厨,有的端菜上茶水,有的做家政搞卫生。装卸工人要到货场去等着接生意,拉水泥的大卡车来了,原先就电话联系好,要三个五个工人,爬上去,跟着师傅走。能挣到钱才是王道,才是活着的价值体现。

    第三部分是做生意的。有的开餐厅,有的开出售电器的公司,有的开洗车场,有的跑客车,有的跑出租车,有的卖土杂,有的开快递公司,有的开蔬菜配送公司,有的卖农资产品,最多的还是批发水果卖水果。这些村民,收入高,经营风险也高,投入成本也大。有的人生意兴隆,发了,意气昂扬,起高楼,建别墅,开豪车;有的轰轰烈烈开张,潦潦草草收场,一分钱赚不下来,还欠一屁股两肋巴债务。

    我的家乡只有一条河,从田野里穿过。最多的是沟溪,宽宽窄窄,长长短短,南北走向,东西走向,有许多桥搭在上面。谁家孩子生病,去问巫卜卦,说要修桥补路。那好办,父母回到家来,找一块条石,扛在肩上,来到田野里,找条水沟,把条石担到水沟上去,燃三柱青香,穿双新草鞋,踩一踩,桥就造好了,心愿就还了,孩子的病可能就好了,也可能还要继续打针服药。还有的沟不宽,干脆找块木板抬去担着,就是座桥了。村子前面官沟上搭着的闪桥板就是这样,小时候母亲常来这里担水,我们常来这里钓鱼。还有一类是蚂螂桥,像昆虫蚂螂一样的桥。在河流中间,插下两根木桩做桥墩,左右各平铺两根横木,一座桥就成了,人就可以从上面走过去。

    家乡修建得最好的一座石拱桥叫挽澜桥。两个孔洞,像两面圆圆的月亮,河水翻卷着银浪,滔滔向南流去。水面卧着尖尖的石墩,把拱桥支撑起。赶街步行回来,我常常坐在桥栏上休憩,看四面的稻禾和远处家乡高矮的房舍,沐浴呼呼吹过的凉风。我在想,我生在这块红土上,我长在这个村庄里,我爱我的家乡,是天然的情感。因为我的脐带永远缠绕在上面,那是你一生无法挣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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