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早结婚之前,他的母亲去女方家上门提亲,去的时候女方家已经有好几个提亲的队伍了,马母数了数,有三个,她是第四个来提亲的。后面虽然成功了,我还得仔细聊聊有关马早。
高考结束后,我立马被介绍进了一个生产公司的仓库的进料科,每天生产车间的物料员推着板车来问我要货,我就告诉他们在哪,有些货我必须得亲自送过去,因为有些货是没有物料员过来领的。但马早每天就是坐在仓库,是个正儿八经的仓库管理员。我这下货需要人手的时候,他才会从他的椅子上爬起来,来到进料科门口的大小货柜车旁,和我们一起干体力活。守仓库的有些女员工,她们从不来卸货,有些人抱怨,为什么卸货的从来只是男人。
她们太懒了,你见过几个正儿八经愿意干活的女人?有人这样说。
我在没事的时候骑着进料科的自行车到仓库里找马早,马早说自行车能不能借给他骑一会,我说能。等他骑回来后,自行车烂了,其实它早就该烂了,我已经在路上掉过很多次链条,每次我都得提到就近的仓库里去还原链条。别人看见了,问我是不是要来这上厕所,这可没有厕所。
之后我走路去找马早,因为我无事可做。很多员工趁无事可做的时候都会去一个地方偷偷懒。而我有时是去一个下午,因为没事做的事情,我到处走走,也是在做事。
为了给我安排事,我的组长(他只管两个人)
让我排序发票,我排好后他便对我说,排好了扔下面吧,其实没必要排的,但我看你没有事干,让你劳动劳动。以后你没事干,也可以从下面拿出那一大叠发票,假装排排序,或者你去别的仓库和别人聊聊天。反正有事,我会微信找你的。
马早和我做了半个月同事,就结婚了,再过半个月,马早就跳槽了,我也继续去上学了。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工资比较高的地方,进去之前,马早拿着一张假大专文凭给了入职中心的人看,从此每个月便多了两百块钱。
马早开始上夜班,在干仓管的时候,他左算右算也算不到四千的工资,跳槽后,工资五千起步。干到几天已经达到了八千。他家人很满意这比薪水,很多正正经经读完大学的人也很难有这么高的月薪。加上马早勤俭节约的人生态度。这态度就像祖传的一般,马早的父亲吃龙虾不舍得扔掉龙虾头,在外打工用卷纸当枕头。马早用的手机从来不会超过四位数。家里的家具也没有一样是真正像样的,衣柜只在网上买了一个几十块钱帆布的,马早衣服少,用这样的衣柜还不占地方,两全其美。
结婚不久,马早的儿女纷纷降临。每个孩子出生,总要请各路亲戚聚集,亲戚纷纷送礼。马早数了数钱,好像赚了很多。但得存起来,他家在县城的偏僻地方贷款买了房,房贷得马早去还。这也是马早被老婆吸引的地方。在这种地方买房无非就是脸面问题了。有钱的人自然不会去这种出了门,还得走二十分钟才能逛街的地方买房。但马早又不愿意去繁华地段买二手房,总觉得二手听起来不成气候。就像乡下人装阔买车一定得买奔驰一样,买保时捷都不行,没人认识。
贷款的时候,马早的月薪才五千不到,有人就提议做做假的银行流水,不然一定贷不到款,就功亏一篑了。之后贷款成功了,马早也是有压力的,每个月必须得还两千房贷,还得给家里两千。虽然家里总打算提前还款,但提前还款也是先还银行的利息,银行才不会这么笨。
忙来忙去,房子,车子(国产车,之前马早买了还不经常开,现在月薪高了,每天都开),老婆儿子都到位了,马早也开始舒一口气,他买的房子虽然说是偏远,但他总能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说是以后那里政府会专门建立一所学校,到时候旁边小区的儿童还会减少学费,到时候自己的小孩能在县城读书。也是一件美事。
马早在工厂里认识了一些单身的朋友。玩熟了便把自己也当成了单身的男人。有天夜里,马早穿回家的衣服上多了几处女人的唇印。女人总是细心警觉的,她在第二天偷偷告诉了马早的母亲。
母亲与其来说气急败坏。也拿不定主意。看起来也不像是活不下去的人,自己好端端的儿子,怎么让自己的儿媳妇戴上绿帽了?母亲打算叫上一些亲戚一起,在吃饭的时候顺带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这在农村可是一件大事。
这天亲戚们虽说没到齐,但每家算是来了一个代表。这都是一些兄弟姐妹,母亲想让大家提提意见,拯救马早。
马早措不及防的被问倒了,母亲问他钱都到哪里去了?晚上怎么夜不归宿。马早只知道说玩,我和同事玩去了。
亲戚问马早,你的那些同事是结了婚的人吗?马早说不是。亲戚立马说道,那你们简直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们有啥好玩的,你有家庭,别人一穷二白啥也没,想干什么什么干什么。你怎么也学这帮人。
虽说马早与同事们年龄相差不大,这样一比,马早结婚尚早,世界上还有很多花花柳柳没有尝试得到。马早被问的心烦意乱,开始胡说八道,他说道:钱,钱不就是花掉了吗,钱放在身上不就是用来花的?
亲戚说他这句话的口气就好像他有成百上千万一样。有的亲戚看不惯了,逼问马早,你就说吧,你这样喜欢在外面玩女人,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敢不敢离婚,你要是说敢,我立马一个电话,你现在这个老婆就要被别人娶走。
这个场面就像斗地主一样。马早仿佛认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不再敢出声了。
有些人开口说工厂里的年轻人真乱,真乱这两个字已经不能表达出她要讲的严重性,随后她又补充到,乱的很。
很多亲戚一言不发,好像是在叹息,马早垂头丧气的尴尬坐着,他的老婆呢?他那老实本分,没念过几年书的乡下老婆呢?他老婆一直抱着马早的小儿子坐在角落边上,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