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场雪。早上起来所有的事物都被厚厚的白覆盖着。
跑步时,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重复但不单调。这声响一度掩盖了耳机里的歌声,把思绪带回到那些关于雪的记忆里。
第一次看到雪是在我小学的时候,具体多大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那是个大年初一。
那时候家里平常很少为我们买新衣服。每一次添加新衣、新鞋都是有着确定的名目,要么过六一,要么生日,再不就是学校搞活动,然后就是过年。
过年准备的新衣服,新鞋子都是要等到大年初一才欢天喜地的拿出来穿。
那年老爸早早给我买了一双大红色带着白色毛边的小靴子。穿惯了布鞋的我们,对这小红靴顿时爱不释手。
我时不时爬到家里放新鞋的大箱子跟前,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然后开心的收起来,就等着大年初一赶紧到来。
终于等到大年初一,早早爬起来穿戴好,一跳下床就赶紧套上小红靴,来不及吃饭,就东张西望的等待着前来拜年的小朋友队伍。
那个大年初一注定是不同寻常的,因为那天还下了我长那么大见到的第一场雪,虽然只是刚刚盖住地面的一层,这让穿上新鞋子的我越发兴奋,急不可耐的要跑出去。
终于等来了崭新新穿着新衣、新鞋的拜年的队伍,我开心的混入大伙的队伍,呼啦啦的出了门。
每到一家我都希望主人能在小朋友的队伍里发现我穿了双漂亮的小红靴,夸赞两句。
就这样一路怀揣着从各家拜年得来的各色糖果以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奔忙在雪水和泥土混合的通往一家家的小路上,甜丝丝的和小伙伴们玩耍到中午。
中午回到家,鞋子上沾满了泥巴。心痛不已,赶紧先用布子把泥巴擦了,然后打盆清水来,布子、刷子齐上阵,忙乎了好半天才把鞋子折腾干净。
结果接下来没有几天,我发现靴子底子和帮子开胶了。
这让我十分懊恼,想了各种办法也没法把鞋子恢复原样,爸爸也无计可施。
当时在我们那个小地方没有补鞋一说,因为我们大多穿的都是妈妈手纳的布鞋,所以也没有专门补鞋的人,我的小红鞋也只能咧着嘴搁置在那里,直到多年后家里搬家被当弃物丢掉。
就是那多年不遇的一场雪,让我喜爱的小红靴亡不旋踵,也让我深深的记住了那个冬天。
第二段关于雪比较深刻的记忆是在大学刚毕业那年的冬天。
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我和好友Y搜出身上所有的钱,终于凑够了房租和押金租了一间小房子,作为我们在这里驻扎的开始。
然而好景不长,即便我们花光身上所有的钱,依然没能在那房子里平稳的渡过整个冬天。
因为房东很快就找到了一位出价比我们高的租户,通知我们一周内搬离。
仓促间经济紧张的我们无法找到合适的房子。无奈之下只能在一位不是很熟的朋友亲戚家里一间没有床的空房间里暂时将就。
每天早上两个人从远离单位的住处,依靠仅有的一辆单车,在满是冰雪的路面上跌跌撞撞赶着上班,好几次因躲避路上的车辆而跌倒摔青。
晚上两人各自代完家教,相约碰头一起推着单车回住处。日子仿佛拉长了这个冬天。每天我们奔忙在打工、找房子,碰头回住处当中。
一晚我们又推着单车并排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正走过街边的大屏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花在大屏幕明亮的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白而又欢快。
两人原本缓慢的脚步都停了下来,静静的抬头看着,也许是想多看一会大屏幕上的内容,也许是在看那雪,而那一刻都深深的记在了我们脑中。
多年以后仍会时不时经过那个大屏幕,当晚的那个画面依然会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两个瘦弱的身影紧挨着,仰头望着那光、那雪、那一刻彼此温暖着。
第三段记忆是在前几年的一个中秋。
中秋那天和老公从伊犁赶回,因为在网上看到网友么发的漂亮秋景,我建议我们也从那拉提那条路返回。
老公有些犹豫,因为天气预报说近两天山里有雪。
看到我意愿比较强烈,纵然有着很多顾虑,在向出山过来的车友打听了山里的情况后,老公还是转上了进山的路。
沿途秋景确实宜人,丰收的盛况应接不暇,金黄的玉米铺满道路的两旁,谷场上被机器高高扬起的玉米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
庄稼地边远处的山坡上绿中带着黄的树木与草地以及河水边悠闲的食草散步的马匹、牛群,描绘出一幅幅动人的画卷。
整个心随着在山间不断盘旋向上的车辆欢呼着。翻过了一道道山梁,手中的快门不停的按着,那不停的咔嚓声仿佛更能表达出我的雀跃。
接近山顶处,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天空飘起了小雨。
我想起天气预报,不由有点担忧,问道:不会真的下雪吧!老公安慰到:应该没有那么快,等我们下山了估计就要下了。
谁想山里的天气可比我们预测的变起脸来要快。还没有到山顶雾气就越来越大,刚开始开了雾灯还能隐约看到前方的路面,没有走出多远,整个车就被浓雾气团团围住。从车窗望出就像处在浓烟当中,什么也看不到。
我伸着头努力看着山路边上贴着反光标识的边柱——看不到。看车头前面路正中的白线,仍然是看不到,整个人顿时慌了神,头几次在向外张望时都撞到了车窗上,因为我恨不得把头伸出去,以便看清周边的情况。偏偏这个时候又下起了雪,我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面对四周的混沌沌一片,深怕多走出一步就掉下去。
于是和老公商量,我们就停在这里不走了吧,等雾散了我们再走。老公摇头,说这是山顶,天越来越晚,气温会越来越低,到时候雪就会冻住,路面就会更来越难走。
于是屏住呼吸,头伸的长长的,透过不停摇摆着的雨刮器死死的盯着前方,尽管除了车灯照射下的雪花和团雾其他什么也看不见,还是这样死死的盯着。尽管我并没有开车,还是深怕自己不这么看着就会错过了什么。
祈祷着雾赶紧散去,雪赶紧停。
走着走着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线光亮,一辆大货车在前面慢慢行驶着。大货车的灯光和它大大的身躯为我们画出一方明亮天地。老公说只要跟着他走就行了。终于两个人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也许极度的紧张后的放松,会让人觉得饥饿。在大货车的庇护下,这次赶紧把因紧张开的大大的音响调低一些,拿出包里的吃食两个人大口的补充起能量。就这样一直跟着大车,到下了山才摆脱了雪和浓雾。
那个中秋每每想起眼前依然会弥漫着雪和浓雾,在惊叹之余感谢那些过往,感谢它记录下难忘的彼此陪伴。
如今每一个冬天依然有雪,但关于雪的记忆却依然深刻在那几个片段。依如此生,遇见的人来来往往,真正走入内心的却永远是那几个。因为他们/她们曾带你领略醇真、体味温暖、共担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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