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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原创）

每年的这个时候，母亲最为惦记的就是给父亲上坟。这不，今天在电话中又一次提醒我。

一转眼，父亲离世已经24个年头了。其实也不需母亲叮嘱，逢年过节给父亲上坟早就已经成了我的习惯。这些年如果因为不方便没能去成，我也会到就近的河边去祭奠祭奠。

虽然按照无神论的观点来说，上坟不过就是一种怀念故人的形式。人死如灯灭，一个坟包又能代表什么呢！

可是于我，却真的很不一样。我真的觉得那就是父亲的家，逢年过节的去看看他，为他清理一下坟头的荒草，再跟他讲一讲我现在的生活，心里就会莫名地好受许多。

没有疫情之前，我每年清明节、春节都会去给父亲上坟。父亲的坟地在老家村子后面的山上，距离我工作的地方二百多公里，来往并不是很方便。但如果不能亲自到他的坟头看看，再以那种古老的方式为他送些钱花，我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过节也不消停。

这两年的疫情给家里的冲击很大，使我不得不大幅压缩开支，加上疫情防控搞得那么多关卡，过年去给父亲上坟的念想就只能暂且放在心里。

去不成，也就只能在家附近的河边祭奠祭奠，希望父亲的在天之灵能够感应的到我对他的那份牵挂与惦念。

父亲是在98年的春天突然离世的，其时我正在县城的高中复读，弟弟妹妹也都在读书。当时，父亲一个人在县城里与人合租了房子，赶着马车给那些种菜的拉煤灰渣子赚钱。然后，突然就在某一天的睡梦中突然离去了。

首先发现父亲不对劲儿的是与他合租房子的那户人家，他们发现父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起喂马，而且即便到了八点父亲也依旧没能起来。他们打开房门喊了父亲没回应，才跑去学校找到了我和弟弟。

等我和弟弟从学校急匆匆地赶到时，父亲身上尚有体温，只是没有了呼吸。那个时候县城里还没有120，我打发弟弟去医院请大夫，我则开始给父亲做胸部按压。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胸部按压是不是管用，只是想着电影里就是这么急救的，管他怎样也都要试试。最终，弟弟没能请来医生，我也没能把父亲按醒。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天塌了，只是觉得自己该把父亲撂下的担子挑起来了，只是觉得自己没能一次性考上大学，愧对父亲。

我们把父亲的骨灰安葬在了村子的后山上，让他可以看得到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庄。安葬完父亲后，为了不让弟弟妹妹有中断学业的想法，我继续复读到了高考，但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复读的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为即便是我考上，家里也已经拿不出来钱供我读书了，何况还有弟弟妹妹呢。

虽然父亲生前的愿望就是我们兄妹四个都能学有所成，风风光光地考出去，一辈子不再做农民。但家里的境况我是最清楚的，父亲生前供我们读书就已经很是吃力了。

我无比清晰地记得，父亲生前就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破口子的、带补丁的，他都毫不在乎地穿在身上。我和弟弟妹妹也很难有新衣服穿，单是我们的学杂费就已经花空了家里卖粮食的那点儿钱，哪里还有钱买衣服呢。即便是这样，父亲也从未跟我们说过家里难，他想用自己的肩膀支撑起我们的明天。

而且，那几年家里很是不顺。辛辛苦苦栽了三年的人参，怎么算也都能卖个万了八千的，可还没等起货，就被人偷了个精光。然后是姥爷跌倒摔坏骨盆躺了近一年去世，接着三舅结婚，之后又得了脑瘤。

钱虽然是大家凑，可别人家没有那么多学生，即便是拿一些钱出来也不会觉得太辛苦。我们家就不同了，四个学生都在上学，就算是拿一样的钱也会觉得压力山大。更何况，三舅结婚和治病的钱几乎大部分还都是我们家出的呢！

最让人气愤的是，父亲生前给人打工烧木炭的工资拖了两年多一直也没能领到手。离世之前，父亲一直在跟那个老板打官司。那个老板看父亲老实，所以一直就对外宣称钱已经跟父亲结清了，让那些跟着父亲打工的人去找父亲要。结果，那些人把父亲堵在家里好一顿闹。

虽然父亲离世后我们打赢了官司，拿回了那笔钱。可父亲不在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我情愿父亲一直活到今天，哪怕是瘫在床上我也愿意照顾他，至少那能让我有尽孝的机会，让我的心里不至于有那么多的遗憾。可，老天怎么会让人顺心如意地完成心愿呢！它总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给你猝然一击，然后又得意地看着你被苦难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样子哈哈大笑。

爸，天上星星那么多，您会是哪一颗？过年了，我敬奉的那些东西您都收到了么？如果真有仙灵，您能否看的到我，看的到我现在的生活？母亲我们一定会尽心照顾好的，您也千万不要让自己亏着！要是老天允许，下辈子您就再给我当一回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