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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新星汇入星海
作者|薯条
“我总觉得，古陵的官场有一种本事，一把刀悄无声息出手，皮开肉绽，再捅深一寸，左右转一转。”手机备忘录里，是我对《新星》最初的评价。
小说描写了年轻的县委书记李向南新官上任，只一个月时间，便在古老的中原县城古陵政绩斐然，然而却免不了被调查和谣言四散的结局。阅读此文，有对李向南政治的智慧的钦佩，也有 “清官难做”的悲叹。与其说它是“当代官场现形记”、“县委书记从政指南”，倒不如说这是青涩大学生的“政治启蒙书”。
启蒙一：每个权利的拥有者和依附者都在竭力把权力变现
回归到古陵县复杂的政治关系，不难看出每个权利的拥有者和依附者都在竭力把权利变现，变现的结果使得政治斗争受到“胜/败”二元逻辑的支配。尚且不谈李向南最终被各种审查和要求调离的无奈，光是朱泉山顶撞顾荣后的郁郁不得志就是最佳印证。在那个古老的中原县城，在那个尚且开始改革的初期，评判胜负的标准，往往不是廉洁与正义，而是人心的向背。在李向南到来之前，这样的胜利，可以是潘苟世把肖婷婷提升为售货员的威胁之语，也可以是顾荣包庇小荣的理所当然；而那样的失败，可以是林虹因写信揭发被全村辱骂，也可以是闷大爷深夜捉赃反被殴打的悲痛……
但李向南的到来无疑在胜负的天平上挪动了人心的游码。从冯耀祖到潘苟世，从“提意见提建议大会”到下乡运动，李向南犹如“一颗清亮的新星在黑魆魆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它自信、冷静、倔强地闪烁着，在天穹中照亮着它应该照亮的一角。”，“李青天”的称号也随之而来。与顾荣等人不同的是，李向南的权利变现体现为古陵百姓的拥护、顾荣一派的焦头烂额、小胡和朱泉山的人才重用，这一切正是精通权术而不玩弄权术的外化表现。
可以说，《新星》教给我的是“权术”二字的全新定义，正如李向南所说，这不是“政治阴谋”，而是“政治智慧”。
启蒙二：没有灵巧变通，所谓清官崇拜更是一种幻想
面对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每个人必须策略性改造自己的行为，完成某种精神修炼，才能取得职场的胜利。所谓“世事洞民皆学问，人情练达成文章”，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一点上顾荣和李向南都是行家。试想一下，倘若顾荣在百姓面前也是为我独尊，李向南一开始就撕掉小胡送来的对联，或者没有在小说的最后部分在郑书记面前尽力表现谦逊，那么顾荣怎么做到这么多年安安稳稳地享受副书记的权威，最后郑书记的会议上又有谁会替李向南说话？当然，李向南的变通智慧更多地体现为政策上的变通。正如康有为《政论集》所说，“治国之有法，犹治病之有方也，病变则方亦变。”，小说最后李向南的“三十年展望”，以及前往北京开辟新天地的决定，也体现了其政治变通的特色。
在这个层面上，《新星》交给我的是“变通”二字的全新定义，懂得变通是行走的智慧，一旦把变通等同于圆滑，一味的反对，那个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内心所谓的“清高”。
启蒙三：借助集体策略，才能实现个人主义
初看这篇文章，看似是李向南在一个封闭村落中施行其政治抱负的单打独斗，以他为源头的新制度、新政策冲击就有的政治关系，冲击着古陵村原封不动的落后状态。表面上看，这是一种从个人主义观念的实践；可是，这种个人主义却必须借助集体主义的行为策略才能实现：我们必须有“情商”，必须有“团队精神”，即便有创造性思维，也必须要有效说服团队等等。也就是说，李向南虽然有政策的落实，离不开团队里的康乐、胡凡等人，也有他说服龙金生、小胡的魄力。由此，在职场胜利的过程中，自我和他人的关系十分重要，无法融入集体和团队的人，必然会遭受失败，而不是成功。
柯云路的高妙之处在于将这些理念实践化，让我们这些读者在人物的发展过程中悟出道理，这或许也是“一千个读者就是一千个哈姆莱特”的真谛所在。
此时此刻，又有多少颗个体新星冉冉升起，慢慢汇入集体的满天星海，凛冬散尽便是星河长明。
启蒙四：哪怕星芒微弱，依旧坚定生辉
政治的权利争夺外衣之下，是久久埋藏的人性的美好。“羊，他的后山上的野山羊，不要让它走了。凤凰岭的一鸟一兽，不要让它走了。”“他的眼睛还在说着他那个秘密”这是闷大爷，这个这块古老而贫穷的土地的灵魂，昔日漫步山间，或许也曾思考林间鸟雀，思考宇宙星光，思考冷暖人间。救助乡间老小是他，毕生守山护林是他，攒钱为守林人修屋是他，但为保护白桦林遭受毒打也是他……如今，他是山间鸟雀，他便是满目星光，他便是烟火人间。
“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丁。” 守护山林的闷大爷、窑洞塌方保护学生的肖婷婷，为村民攒钱修庙的石老汉……他们皆是人间星光。“它自信、冷静、倔强地闪烁着，在天穹中照亮着它应该照亮的一角。”纵使政治复杂、权术错落，也要抵达萦绕着至善的山川湖海，把沿途每一帧星芒收进满载痴梦的行囊。
泰戈尔曾说：“刀鞘保护刀的锋利,他自己则满足于他的迟钝。”这句话放在古陵，或许又有了新的理解：有人如刀鞘般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一辈子也不懂得权术的争夺，却在自己的岗位上守护着一方安宁，让披荆斩棘的政策始终保持它的力度与权威。
其实，官场、商场、职场又何曾有刀，所谓心灰意冷、伤痕累累，不过是一群拿着没有柄的尖刀的弄权者，刺了别人又伤了自己。
_THE END_
注：文章首发于『萌芽论坛』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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