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大年初二回娘家,准备和姐姐一家在娘家多住一些日子,多陪陪父母,姐夫感冒发烧,怕传染给家里的老人小孩,初七早上跟老妈说我们要走了。
老妈一边在给我们做手擀面,一边自言自语的唠叨:“我还想你们多住几天呢,这几天每天每顿吃什么我都安排好了,我准备的那么多的年货还没吃呢……。”
我就在母亲身后站着,感受到了离别的伤感,我走过去,看着母亲的脸,母亲的眼圈有些红,切面条时,手的动作也多了一些急促,我轻声说:“妈,你别难过,姐夫感冒了,已经传染两个人了,我爸和我家的瑞瑞身子弱,如果他们被传染了,就麻烦了,以后有时间,我就领着孩子们回来。”
母亲没有接话,低着头,继续做着她的手擀面……
中午吃完饭,两家人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到了车里,要准备启程了,父亲在客厅站着,看着大家陆续的下楼,我抱着儿子站在那里,那一刻竟然没有勇气过去跟父亲告别,站了一会,我还是鼓起勇气抱着儿子走到父亲面前说:“爸,我们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身体。”
我看着父亲,父亲回应一声:“嗯。”然后没再说话,只是注视我,那时无言胜有声,父亲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眼神里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份笃定与坚强,取而代之的是对孩子们深深的慈爱,依赖与牵挂,父亲75岁了,他眼神里孩童般的无助揪了我的心,我没有勇气继续和父亲对视下去,我抱着孩子下楼了,下去后,我朝楼上看,父亲站在楼上,把窗开了一道缝,从窗缝往下看着我们,母亲在楼下催促着我们快点上车,外面很冷,我也执拗的好像没有听到母亲的话,我只想停一会,再停一会……。
当我的脚像灌满铅无法移动的时候,我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你终究要走的,你终究要面对人生的许多离别,你的有限,改变不了什么,更无法替代,每个人都需独自面对。
最后我过去拥抱了母亲,说了句:“妈,我走了,你多保重身体。”忍住快要泛起的眼泪,转身走到车里,启程。
父亲那无奈,孤寂,依赖的眼神清晰的刻画在了我的脑海。
丈夫出差
假期结束了,丈夫又要出差了,出差前的晚上,他就莫名的烦躁,人未走,伤感先到,我知道他不舍得家,不舍得他的妻儿,我不知道如何劝慰他,我只是保持着沉默,一如往常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看着他去叮嘱女儿在家如何听妈妈话;看着他时不时的凑到儿子身边想去抱他。而对我,我们彼此好像以前无数次的叮嘱已太多太多,我们相对无言,把千言万语留着在了心底。
中午我开车拉着女儿儿子送丈夫到机场,到了机场,丈夫几乎没有看我们娘仨一眼,下车去后备箱取下行李,说了一句:“赶紧回去吧,慢点开车。”说完头也不回的,拉起皮箱向前走去,这时两个孩子趴在车窗边大声喊:“爸爸,拜拜,爸爸,拜拜……。”
我望向丈夫身影,他没有回头,我想他应该听到了孩子喊声,我看到他努力的把头别向我们相反的方向,我心里酸酸的,我感受到了他的克制,背向我的丈夫心里也许会比我更加难过吧。
女儿的哭
女儿不到一岁的时候,我因为工作原因,把孩子送到奶奶家,我每个星期都回去看她,晚上她都会钻到我的被窝,天不亮她会在黑暗中看着我的脸不停的喊:妈妈,妈妈,妈妈……,我知道孩子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妈妈的依恋,有一次我在孩子奶奶家多住了几天,走到时候,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奶奶抱着她,她用最大的力气挣扎着身体,向着我走的方向,伸出手臂哭着喊着:“要妈妈,要妈妈……。”当时我坐在车里泪如雨下,车启动了,女儿离我越来越远,慢慢听不到哭声,慢慢的看不到身影了,我心被撕裂的七零八碎,那个时候年轻总以为工作最重要,心里即便悲伤也未曾想过“回头”,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画面依然那样的清晰,想起的时候,心还会揪着疼,时间再也无法重来……。
离别我们常常有这样的错觉,我们拥有所爱的人。而真相却是,他们不过是我们人生旅途中短暂结伴的同路人,缘分只有一次,来世不再相见。我们终将别离,要么我们离开他们,要么他们离开我们。
我们无法回到过去更加无法掌控未来,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当下,上天送给我们许多的缘分,如何珍惜是我们的事,父母是用来陪伴的,这样人生最后的一段才不孤单;孩子是用来喝彩的,因为成长需要自尊与自信;爱人是疼爱的,因为接纳和赏识对方的一切才是幸福的前提,现在没有做到的,用剩下的活着的时间来修炼。
离别时我们会伤感,那是因为我们心中有爱,有时候想,爱就是用来提醒我们善待我们身边终究离去的所爱的人,这样,当分手的时刻到来时,我们才能没有遗憾的放手前行。 在生命中永恒的都没有意义,即将失去的才是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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