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干燥地上流过的一段水迹,走得很快,走得无声。它有转折点,但这转折点却常常被人误认为结束点。
于是面对这转折点,人有时难以很快面对现状,便流连于回忆中。
一段经历,一段关系,或一段旅程,就这么安然地躺在这个水迹之上。
又如同颜料,把这段水迹绘成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清晰又隐约的梦。
一个转折点悄然而至,另一个转折点戛然而止,一点一滴,成了心间某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成了心头痣,又是朱砂印。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生活找不到安置于其上的内容。那是一段没有终点,没有路灯,没有星辰遥望,没有旅人同行的路。
或者又不是路,始终没有走过,便不是路。
后来我发现,其实是自己太过于害怕路途的坎坷,害怕到不了终点,也害怕无法成功。
于是宁愿空荡荡地活着。
空荡荡,好过费力,是吧。
实则,空荡荡是生而为人一项特别特别难受的惩罚。
自己像是象牙塔中熟睡的婴儿,日复一日地在这个塔里安然度过一天,偶然窥探到铁窗外的曙光,却不敢贸然出去。体能薄弱,一出去,耐不住风吹雨打。
于是每天坐于塔中骚动,一方面装着自己异于常人,一方面却失去标尺,孑然地在塔中不断地骚动,骚动,日渐变得怨天尤人,而表面上,好似人模狗样。
藏不来。
当有一天塔门大开,风雨袭来,终究会发现,塔内一切,皆为人生启航路上的修行,你以蝼蚁之力与之对抗,实则是一种逃避。
你根本无力对抗,而且本不应该这样,你把你的朋友,当成了敌人,而你的敌人,在门外龇牙咧嘴,拼命地伸出爪牙。
看不见。
如同磨前的驴,拼命地走着,却不敢多花这一路上所用力气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抬头看看,看到眼前并非绿荫大道而是黄沙漫天。
始终面目可憎,面目狰狞,又弱智的可笑,你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壮烈的变革者,拿着木剑,努力地劈向对你毫无恶意也毫无善意的木车。
好在人生虽短,但也不是那么短暂,一切过往,都视作序章。
看见了吗?
真正凝结着真心实意的心血,凝结着平静时浮现的智慧的东西,是如同手工雕琢的艺术品,那精彩绝伦,是无可辩驳的。
无论是你,是他,你爱的人,恨的人,崇拜的人,厌恶的人,都无法辩驳。
连你自己都办不到。
辩驳这事,目的是为了找到真相,而真相,早已超乎你们口中,夹杂着自恋的兴奋,夹杂着回击的恶狠,夹杂着种种情绪,种种人性,种种噪音的言语。
要做的不是争辩,而是成为伟大的一部分,成为美好的一部分,成为你希望的一部分。
让一切骚动归于平息,让智慧的声音从心中流出,在笔尖回转,在脚下深印,在胸间跳动。
你在路上,路上有光
有光,便不要停止向往。
向往,是原罪也是恩惠,是枷锁也是皇冠。
是优于其他生灵的图腾,也是被上帝吻过的伤痕。
摘下向往,一切修行,皆为枉然
纵使一路到头
我们只是
大千世界里的
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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