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距离是会让人看得到当初自己看不到的东西的。比如父亲真的没有了当年的桀骜,时间渐渐地把他磨得有了些许的无奈,为了我们。我俩都属于脾气特别固执的那种,或许是亲生的缘故,当然我弟也是亲生的。两个人就属于合不来的那一种,他从不在我的面前夸我的好,我只会在他背后说他的坏。固执、死要面子、爱高谈阔论,我所能想到的浮夸字眼,曾经都被我用到他的身上,但是他是不知道的。曾经有段时间,一喝完酒,他总会喜欢把音响打开,唱他喜欢的歌曲,一个人自娱自乐,搞得家里总是嘈嘈闹闹的。任凭我们怎么说都不管,现在想来,或许是我们太过不懂他了吧,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宣泄心中的压力,外人的鄙视。
出来外面读书也有快四年的光景,彼此间的通话也呈递减的趋势,或是角色换了。只是一有什么有趣的事,都会通过短信或者微信发过来,有时候大早上起床,就会看到他发来的彩信,有可能只是奶奶熟睡时零乱的头发,说是她在睡梦中梦见已经逝去的爷爷,今年暑假回去的时候,奶奶还特意说了:“你爸拍照总是悄悄的,还拿去洗了出来,我的头发还没梳理,衣服也都是旧的”。有时候是家里的乐乐或者上上做的某个动作,他便会抓拍下来,附上一句:“乐乐和上上很精神”,亦或是看新闻哪张图不错了,就发过来说“大熊祝你早上好哈,加油!”而我也会嬉戏般的回过去,看好你的香蕉,别被大熊给吃没了。那今晚你的酒就没有着落了。高三之前,考了个第二,他会问你和第一差多少啊?才这么点分数,而我总是找借口搪塞过去,却总是被他在饭桌上给训得想一口就把那饭给吃完,然后赶紧逃离,这时总得靠着母亲出来帮忙,方能解围。出来之后,我打电话跟他说,大学的成绩考的都不是很高,他就问了句能毕业吧,能毕业就行,考过了就行。我笑着问了一句,这不像你啊,难道你不训训?要不就说说也行啊!想着以前总得自己安慰他说,往后就能考好,现在成了他安慰我,过了就行,尽力就好,做你想做的事吧。
今年暑假,本想着找个实习。却发现问了一家又一家的工地,总是被拒之门外,或是被轰了出来,心一横,便回家帮着父母卖了几天香蕉。跟父母说你们买的是一块八一斤,我跟你们收三块,我自己卖去,有钱大家一起赚嘛,结果没谈拢,硬要三块五,这差价市场要不起,没能成功,只能给他们当当苦力,卖点人力资本,就这,得空时就在第二市场当起了小商贩了。父子俩一个早上一个下午,我跟他说你千万不要过来抢生意啊,我干不过你,就你那口才,我指定是要吃亏的。就这样,我们各占各的市场,相安无事。
因为是下午的场,早上可以不用去当小商贩。所以偶尔会到老市场去逛达一圈,不远处的摩托三轮上,坐着一个我熟悉不过的帅气的老男人,头发喷了啫喱水,裤腰带别的整整齐齐的,小嘴里嚼着一口槟榔,脸上笑嘻嘻的跟着顾客在说话。刚想把车骑近了去,人民的好护卫来了,分两头包抄,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是咋回事,只见他迅速的拉上旁边的铁架,又拉上后车门,迅速的跳上了车,左手分离,右手电子打车,来了个25度的转弯,就从我的身边掠过,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追捕”,我骑着小毛炉跟在他的身后,因为在人群之中,车子根本就不可能开的快,最终还是被人家给劫持了下来,把他的称给没收了,以为就他的脾气,肯定会下来跟人吵,这一次我错了。他坐在车上,一脸无奈的表情,嘴里嘟囔着,虽然我听不见他嘟囔啥,但却能看得出来。“开着车放在车上的东西也拿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没有一句粗口。”远去的城管,满嘴的粗话,还在抢着小贩们的称,在他的目视中走远。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直到开到解放路,他才开口:“亚稷,你再回去拿把称吧”。车上还放着一瓶二锅头和一碗炒粉呢.......
心酸的泪水,在我的不争气的眼圈里徘徊。却最终没有让他看见,骑车回去的路上,心绪全无,以为母亲会抱怨父亲几句,往常其他情况都会的。这一次我又错了,她问的是你爸没跟人吵吧,没出啥事吧,他吃早餐了吧。夫妻间的默契,又一次是我猜不到的温馨。想起有次我去海韵看他卖香蕉,他笑呵呵的对我说,被没收了把新称,口气就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跟我祈求原谅一样;还听到他那半拉子的普通话,愣是把“四”块钱一斤说成“是”块钱一斤。我问他为啥不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她不是在城管局当副局长吗,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喝茶聊天的吗。他说:“何必为了点小事就去找找关系,不值当.咱始终都是属于违纪的人嘛”。是啊,真不值当........
路边的横幅上写着争创文明新城市,创建卫生县城。忍了许久的痰,一般都会吞进肚子里,这次憋足了一口气,把那痰吐出了三米远,在空中做了个完美的抛物线运动,稳稳的降落到了人间,感觉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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